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离叶南入狱,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叶南没有接到外界的任何消息,过得是度日如年。按杜秋的说法,每个新来的都是这样,过个三五年心也就静下来了。至于被人陷害这样的事情,杜秋帮他分析了几次,始终不得要领,搞不清什么人一定要这样置他于死地。
这段时间,叶南和杜秋、大头、阿山也混熟了。也知道了,大头是因为妹妹被打工的商家少爷欺辱,上门去找公道,说不拢动起手来,一把小心把人打死了。结果就被安上了抢劫杀人的罪名送来了这里。
阿山则是个贸易公司的职员,因为经理做假账被税局查,然后经理就做了假证据把一切都推给了阿山。阿山气不过就一时冲动放了一把火要和经理同归于尽。结果火被扑灭了,经理没事,阿山却被控告纵火和妨碍公共安全,直接判了终身监禁。
至于舍友杜秋,也不过是个小偷小摸的惯犯,不过他运气不好,被人摆了一道,被指示去偷了联盟议长家里的旧时代十八世纪的一个青花瓷古董。结果在交货后被人出卖,按案值来说,价值无可估量。所以也是被判了终身监禁。
在714监狱里服刑的犯人,几乎都是这样的刑期。区别不过是罪名是一个或是几个终身监禁而已。这些人,全部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但是在典狱长洪森的铁腕统治之下,却是相当安稳。没有人敢于闹事或是暴动,偶尔有一两个新来的想要挑衅的倒霉鬼,不用洪森说话,早就被犯人中的帮派大哥收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而叶南,表面上看着已经接受了现实,心里却暗自发誓,一定要活着出去,找出陷害自己的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天下午的放风时间。叶南懒洋洋蹲在活动场的一角,享受着模拟日光带来的感觉,虽然那模拟日光并没有一点温度。
看着活动场里篮球场上打球的几个囚犯,叶南不禁暗自羡慕,他本身也爱好篮球运动,可是在这里,上场打个篮球活动一下,也只是某些大哥们的特权。
“呼.......呼......”耳边传来了阿山的喘息声。
“阿山,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叶南关心地问。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这几个人本质上都不坏,和他想象中的罪犯并不一样。
“没事的,他这不算什么,过几天就没事了。他这可是交上了好运呢。”蹲在一旁的大头羡慕嫉妒恨地说。
“他喘成这个样子,不要打报告去医务室治疗一下吗?还好运?”
“你不知道,先别问了,我回头跟你说。”叶秋阻止了他们的谈话。
叶南也就不在说些什么,只是注意看着篮球场上的那个大块头韩乔——雨夜杀人魔。原先只是在媒体上看过有关他的报道,知道他是专门在雨夜出来虐杀单身女子的变态狂魔,只是没想到他是和自己一起被送进714监狱来的。
场上的韩乔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向叶南这边看来。叶南赶紧低下了头,不让自己和韩乔有目光接触。这也是监狱生存的一个要则。否则的话会被视为挑衅的。
回到监室,叶南问杜秋:“老杜,阿山怎么是那个样子?你们怎么不劝他去医疗室看看?”
杜秋压低了嗓子:“你知道顶楼的那个房间吧?”
“哪个房间?”
“就是那个房间。”杜秋着重的把那个两字又重复一遍。
叶南想了起来,在犯人们的传说中,顶楼有个房间,住着一位神秘的囚犯。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他的食物都是狱警直接送进去的。据说狱警的态度则是极为恭敬。
而每过一段时间,或是三五天,或是十天半月,都会有一个身材健壮的幸运儿被选中,进入到神秘囚犯的监室做清理工作。据说那位神秘囚犯脾气古怪,坚决不允许清理机器人进入他的房间。
而进入监室的幸运儿除了做点清理工作之外,还需要配合身体欠佳神秘囚犯做恢复物理治疗。
而配合做完恢复物理治疗的囚犯回来以后,总是会感到身体无力、气喘。不过这现象过几天就好了。不过补偿极为丰厚:特殊的食物、特别允许的抽烟等等。所以囚犯们都期望能被挑中,即使是帮派成员也不例外。
没人敢对这个议论些什么。甚至这个神秘囚犯也成了714的禁忌话题。
曾经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放肆地对这个清理活动和康复理疗做了些猥亵的猜测。第二天这个人就失踪了。再没人见过他。再加上曾经去过顶楼的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屈辱的神色来,所以也再没人对这事表现过什么公开的兴趣。
叶南对这事充满了好奇,“看来阿山是被选中了啊。中午看他有些什么好吃的加菜。”
杜秋撇了撇嘴,因为被选中的都是些年轻精干的的小伙子,他不符合条件。
“老杜,你说,顶楼这个是个什么人呢?看狱警们对他的态度和他在这里的特权,怎么也会被送来这里?”
“在这里,就是混的再牛逼,不和我们一样是囚犯?这辈子都出不去的。”杜秋酸溜溜地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阿山偷偷地四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才遮遮掩掩地从囚服里掏出了一条香肠。
“我的天呐,这可是纯天然制品!”大头激动地压低着嗓子说。
“可不是,这东西,就算在外面,也不是想吃就能随便吃到的。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回头,把你的烟也给我弄几支吧。我快想死了。”杜秋也显得很激动。
“最多给你两只,要知道,我自己也没几只。”
大头没说话,眼睛死盯着香肠。
阿山在桌子在下面躲避着四周人的目光,偷偷地把香肠分为四截,塞给了他们三个每人一截。
这几个人都是一把将香肠塞进了口里。避免别人见到和闻到香味。
叶南咀嚼了一下口里的香肠。一股纯天然猪肉的香味在他口中爆裂开来。真是好吃呀,都不记得上次吃到这种味道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四个人默默吃完口中的食物。
“真好吃啊,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阿山回味无穷地说。
“想什么好事呢,这种天然食物,不要说是在外面,就算是在月球和火星的城市里,有几个能天天吃的。”杜秋反驳说。
“是啊。”大头表示赞同。
叶南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即使是在地球上,他父亲身为首都市政府的经济发展局长,收入不菲,这种食物也只是偶尔买来尝鲜,不是经常可以吃到的。
想到这里,叶南越发对顶楼上的神秘囚犯好奇了起来。
晚上吃完晚饭,叶南和杜秋回到了监室。两人并坐在床边,叶南发着呆,杜秋雕刻着小木人。
就寝的铃声响了。监室外面的光源熄灭了。监室内的光源减弱了四、五度。不会太亮影响睡觉,但是也不会关闭。这是监狱的规定。
叶南躺在床上,虽然合上了眼睛,但是一丝睡意都没有。每到夜晚,躺在床上,叶南眼前就不禁浮现出沈仁铭那张消瘦、伪善的面孔,:“你主动认罪,我来和检方做一个认罪协议。这样就不需要公开开庭,不浪费纳税人的金钱和公众资源,法官给与你轻判。这样对大家都好。签了认罪协议就可以给你减轻处罚,搞不好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每当想到这里,叶南就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己的软弱轻信,恨的是沈律师的恶毒心肠。不过,沈仁铭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会是谁呢?又为什么呢?
正在思来想去的的时候,监室的电动门打开了。一个狱警站在门口,压低了嗓音说:“2981,出来。”
2981是叶南的编号,听到叫声,他浑身震了一下,坐了起来。
“什么事啊?”
“别说话,出来,服从命令。”狱警还是压低了嗓音说话。
叶南起身穿上囚服,走了出来。睡在上铺的杜秋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任何声音一样。
叶南按照规矩走在狱警的前面。根据预警的口令他们进入了警戒区的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是狱警的休息室。
“2981,有个好事关照你。”狱警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叶南认出了这是他们监舍的负责狱警老陈。
“陈Sir,什么事呀,晚上把我叫出来。”
“有好事。想来你也听说过,顶楼那位先生的事。”
“什么呀,我不知道啊。”叶南装着糊涂。
“你来的时间短,你不知道也正常。是这样,顶楼有位先生在这里服刑,因为某种原因,他房间只能人工清理,所以今晚安排你去清理他的房间。还有,这位先生身体有病,需要做康复治疗,你要帮助他,听他的命令,他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然的话,会给你按不遵守命令来处罚的。明白了吗?”老陈把事情一口气告诉了叶南。
叶南点了点头,
“当然了,不会叫你白出力的。会给你一些高档食物,还有香烟,天然水果之类的好东西。”
叶南没想到这好事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叶南和老陈一前一后,上了专用电梯。到了顶楼,叶南发现,顶楼很小,和下面几层并不相似。
拐过弯来,老陈站在一扇小门前面,先是敲了敲门。看得叶南好生奇怪。
门里传来了一声低郁的声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