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的脸色沉了下来。
“卑职怀疑,八路可能……可能真的掌握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生产技术,或者……找到了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靠山。”
参谋长的声音压得更低,“如果真是这样,那华北未来的局势……就难说了。”
青霉素这段时间搅动的丰源,早已经引起了国军将领和政客还军阀高层深层次的不安、嫉妒与战略警惕。
八路军能稳定获得甚至可能“自产”如此紧俏的战略物资,这完全颠覆了他们过去对这支“泥腿子”军队的认知。
这背后是否意味着八路军获得了他们未知的、强大的外部援助?
例如北方的毛熊,或是其他国际势力?
这种援助的规模有多大?是否会彻底改变华北地区,乃至更广大区域的力量平衡?
而最让他们担心的是,如果这种药品是毛熊货其它国际势力援助的话,这些援助可能只是一时的,那这些救命的药,那是买一点儿少一点!
大家都不敢赌,所以抱着奇货可居的态度,开始尽可能的囤货!
“张兄,你也派人去黑云寨那边买药了?”
胖胖的王旅长试探着问。
瘦高的张团长冷哼一声:
“彼此彼此。王旅长消息倒是灵通。”
“唉,没办法啊,手下几千张嘴,多少兄弟指着这个活命呢。”
王旅长叹了口气,随即凑近低声道,“不过,张兄,你说这八路突然拿出这么厉害的东西,背后会不会……?”
张团长眼神阴鸷:
“管他背后是谁!现在是奇货可居!这药能救命,就是硬道理!我得多囤点,谁知道明天这世道变成啥样?万一……万一哪天跟八路翻脸,或者日本人打过来,这就是咱们弟兄的保命符!”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性以及囤积居奇的投机心理。
这种疑虑,使得一些与八路军防区接壤、原本就关系微妙的国军部队或地方军阀,态度变得更加复杂和审慎。
他们在表面上,可能因为共同抗日或药品交易而维持着必要的接触与合作;但在暗地里,提防与戒备之心却与日俱增。
合作中带着算计,接触中暗含侦查。他们迫切地想要弄清楚:黑云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八路军的真实实力,究竟到了哪一步?
自古财帛动人心,只要利益足够让人眼红,原本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可能瞬间化敌为“友”,把酒言欢,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于是,在青霉素这座流淌着黄金与机遇的桥梁上,各方势力与黑云寨迅速建立起了各种心照不宣的“合作”联系。
时间悄然进入八月上旬。
在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暗影”与“幽刃”在青霉素带来的巨额财富与资源的疯狂滋养下,如同汲取了超级养分的魔藤,进入了近乎野蛮生长、不受控制般膨胀的阶段。
“暗影”的扩张尤其惊人,甚至带上了几分失控的风险。
除了少数绝对可靠的核心骨干,其发展的外围成员、用金条和药品收买的双面或多面间谍、以及被错综复杂利益链条捆绑的下线,数量呈指数级增长,编织成一张庞大到令人头晕目眩、却又无比脆弱的谍报网络。
其触角不仅深深楔入日占区的伪政府各级机关、商会、码头、运输线,甚至开始悄然向看似铁板一块的国统区重要城市,以及各地方军阀的指挥部、后勤系统渗透。
这张网络复杂精密到连余名自己,有时在听取汇报时,都无法立刻厘清某个传递来关键消息的“自己人”,究竟算是第几层下线,或者其背后是否还连着其他未知势力的线,充满了不可预测的风险与变数。
与此同时,“幽刃”的武力也在急速壮大。
不仅核心的特战中队扩充至五个满编分队,专注于更高强度、更复杂环境下的秘密作战训练。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以“黑云寨自卫团”这个看似土气却极具迷惑性的名义,大肆招兵买马,很快便拉起了一支数量可观、达数个营之多的常规作战兵力。
这些新兵来源复杂,良莠不齐,使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宛如一个杂牌军博物馆--从老旧的汉阳造到中正式,甚至还有明显是从日军手中缴获或通过特殊渠道流出的三八式步枪。
更重要的是,各方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眼线,几乎如同筛子眼一样,密密麻麻地渗透了这些新兵队伍,使得这支“自卫团”的忠诚度与保密性形同虚设。
这种毫不掩饰的“大撒币”模式和近乎疯狂的急速扩张,立刻像浓重的血腥味吸引鲨鱼群一样,引来了各方势力更高程度的关注、更频繁的试探与接触。
这天上午,天气晴好,阳光甚至有些灼人。
一位穿着合体中山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分头、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却难掩精干的中年男子,自称姓徐,在经过了数道看似松懈、实则处处暗藏玄机的岗哨后,被引到了黑云寨内部一间布置考究、兼具会客与茶室功能的石屋里。
余名穿着一身崭新的暗纹绸衫,脚蹬锃亮的皮鞋(皆是高尚提供的“行头”),早已在此等候。
双方看似热情地寒暄后宾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后悄然退下。
徐先生优雅地端起景德镇瓷杯,轻轻吹开浮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余队长,不,观贵寨如今气象万千,兵强马壮,再称队长似乎有些不合适了,该称您一声‘余团座’更为妥当了吧?”
他话语中带着恭维,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余名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余名心中警铃微作,脸上却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笑容,连忙摆手:
“诶~徐先生您这可是捧杀我了!当不得,万万当不得‘团座’的称呼!”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做出推心置腹却又带着几分谨慎的模样,“不瞒您说,我就是这黑云寨一个跑腿办事的话事人,替背后真正的大佬经营些糊口的小买卖,混口饭吃……至于这团座……呵呵,徐先生还是莫要再提,这要是传到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我这小身板儿,可承受不起那后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