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狼低声命令,众人迅速将尸体拖入深草丛中掩盖。
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了沉闷的汽笛声,铁轨开始传来轻微的、有规律的震动。
“火车来了!是货运列车!全体隐蔽,准备爆破!”
土狼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趴伏在路基下方。
庞大的火车头喷吐着浓烟,牵引着长达十几节的车厢,如同一个疲惫的钢铁巨兽,缓缓驶入了伏击圈。
当火车头刚好碾压过埋设炸药的铁轨接缝时--
“引爆!”
山鼠狠狠按下了起爆器!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夜的宁静!
炽烈的火光冲天而起,铁轨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扭曲、断裂,沉重的火车头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哀鸣,前轮瞬间脱轨,带着巨大的惯性,一头栽倒在路基旁,蒸汽混合着烟尘疯狂泄漏,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
后面的车厢在惯性的作用下猛烈撞击、挤压,发出连环的巨响,彻底瘫痪在了铁路上。
“冲啊!抢物资!”
二牛猛地跃起,挥舞着大刀片,发出了怒吼!
早已等待多时、隐藏在附近山林和沟壑中的数百名群众,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民兵的带领下,呐喊着冲向了瘫痪的列车。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但眼中却燃烧着对物资的渴望和对鬼子的仇恨。
“快!这边是粮食!”
“老天爷,是白面!是盐巴!”
“这车厢里是布匹!快搬!”
“小心点,这边箱子沉,可能是机器零件!”
场面瞬间变得沸腾而混乱。
人们用撬棍、斧头砸开车厢门,甚至有人徒手攀爬。
壮劳力扛起沉甸甸的粮食袋、盐包、成捆的布匹,妇女和半大的孩子则抱着能找到的任何有用东西--药品盒子、铁器、甚至是一桶桶的油漆。
“别抢!按之前分好的组,有序搬运!优先粮食、药品和军用物资!”
土狼站在一个翻倒的车厢上,用尽力气大声呼喊着维持秩序,但在这巨大的收获和混乱面前,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
岩鹰和几名龙牙队员则占据着制高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防备可能闻讯赶来的敌人。
“队长!发现好东西!”
一个民兵兴奋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印着日文的铁盒,“好像是……罐头!肉罐头!”
土狼接过,掂量了一下,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
“好东西!通知下去,找到的罐头、药品,统一上交分配!谁敢私藏,别怪老子不客气!”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响!
是日军巡逻队的方向!
“不好!可能是其他方向的鬼子听到动静摸过来了!二牛!组织群众带着东西立刻转移!按三号路线撤!”
土狼脸色一变,厉声下令。
“龙牙小组,跟我来!建立阻击阵地,掩护乡亲们撤退!”
他端起手中的冲锋枪,目光冰冷地望向枪声传来的黑暗。
咻~啪!
啪!啪!啪!
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如同爆豆般从东北方向的山梁后传来,越来越密集,中间还夹杂着日军“呀呀”的怪叫声和歪把子机枪特有的“哒哒哒”的连射声。
显然,爆炸和骚动惊动了附近据点或另一支巡逻队的鬼子,他们正在快速逼近。
“来不及全部搬完了!二牛!执行紧急撤离方案!带乡亲们和已经到手的物资,立刻!马上!按三号路线进山!”
土狼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一把推开还想往车厢里钻的一个小伙子,“别管剩下的了!保命要紧!”
“明白!”
二牛眼眶泛红,看了一眼那些还没搬走的物资,猛地一跺脚,转身对着混乱的人群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老少爷们儿!听我命令!扔下手里搬不动的!带上已经到手的,跟着各队队长,往山里撤!快!妇孺老人先走!”
最初的混乱和贪婪在死亡的威胁下迅速被求生本能和纪律性取代。
在县大队骨干和各村带队的嘶声催促下,人群开始像一股受到约束的洪流,扛着、背着、拖着宝贵的粮食、布匹和药品,沿着预先反复勘探过的崎岖小径,拼命向黑黢黢的山林深处涌去。
孩子的哭声、沉重的喘息声、树枝被刮断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龙牙小组!建立阻击阵地!岩鹰,占据左翼那个小土包,提供火力支援和视野!山鼠,检查弹药,在路基右侧那个塌陷的掩体设置诡雷,准备迟滞敌人!其他人,跟我依托火车残骸和路基,构筑第一道防线!”
土狼语速极快,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
队员们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迅速行动起来。
岩鹰像狸猫一样窜上左翼那个长满灌木的土包,迅速架起了那挺宝贵的MG34通用机枪,冰冷的枪口指向枪声最激烈的方向,同时兼顾着观察整个战场。
山鼠则从背包里掏出两枚边区造的手榴弹和一小卷细线,飞快地在右侧一个废弃的掩体入口处设置了简单的绊发诡雷。
土狼和另外两名队员则利用倾覆的火车头和多节车厢形成的天然屏障,以及被炸塌的路基,快速构建了几个简易射击位。
“稳住!放近了再打!优先打掉军官和机枪手!”
土狼压低身体,对着身边一名略显紧张的民兵低吼道,同时将一枚长柄手榴弹拧开后盖,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很快,几十个鬼子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的铁轨另一端,他们呈散兵线,小心翼翼却又快速地推进着,刺刀在微光下闪着寒光。
一名挥舞着军刀的日军少尉显然是指挥官,正大声吆喝着。
“五百米……四百米……岩鹰,听我口令!”
土狼的呼吸平稳了下来,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恶狼。
当鬼子先头部队进入大约两百米距离,正准备展开冲锋队形时--
“打!”
土狼的怒吼如同信号!
咚!咚!咚!”
岩鹰手中的MG34率先发出了沉闷而连贯的咆哮,炙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火鞭,瞬间扫向日军队伍!
“啊!”
“呃……”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叫着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