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佳禾完美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深吸一口气控制怒火，咬牙看着她，“何皎皎，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是那种人？”
何皎皎认识的隋佳禾当然不是，现在的他可说不准。
她直勾勾地看着隋佳禾，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眼皮内双，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出他的双眼皮。
这双眼睛并没有变，只是太冷静了。
而他的冷静让何皎皎意识到，他真的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同学、一个朋友，跟这学校里其他人相比只是认识得更早一点。
何皎皎有点难过，她故意找茬，“那就是传闻中的PUA。”
隋佳禾服气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踢走路旁边掉落的树枝，然后原型毕露，“你要怎样才肯把本子还给我？”
一夜过去，何皎皎也想好了自己的答案，“只要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隋佳禾大概猜到她想问的是什么，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好。”
学校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了上次的溪谷公园，隋佳禾藏篮球的老地方。他就像主人一般，擦了擦那两个生了锈的划船机，邀请何皎皎坐下来。
何皎皎试着抬起手柄，居然还能动，只是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她好奇地问。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附近，从那个胡同出去有个幼儿园，我在那里待过几年。”隋佳禾说着看向高高的围墙，“这里以前就是我的秘密基地。”
“你不是从上海转过去的吗？”何皎皎疑惑地看着他。
“上小学我们家才搬去上海的。”隋佳禾似乎不愿意多提，他转移话题，“你就想问这些？”
何皎皎还真想问，她对他的每件事都很好奇。以前，大家聊起童年他就不愿意多说什么，所以她从不多问。
可惜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我就想知道……”何皎皎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你为什么要装成现在这个样子？”
隋佳禾看向自己的脚尖，声音低了几分，“你不是看过那个记事本了吗？”
何皎皎将包里的记事本拿出来，看着隋佳禾，“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拿走它以后，我就没有翻开过这个本子。”
隋佳禾看了她一阵，像是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换成是他的话，不仅要看，而且还要对上面的内容拍照记录，发给以前的同学，或者留在手机里当作是他的把柄。
但何皎皎这么说了，他不信也得信。
隋佳禾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可你以前不会打篮球，上学期还在操场上被篮球砸到过，不过能一个暑假就完全精通。口哨也是，你只会那一小段，却故意告诉别人你是不愿意表演。”何皎皎看着他，在他想开口辩解的时候打断他，“那些不是真的，你就是在装！”
“没错，那是装的！”隋佳禾放弃地承认，移开视线，故作轻松地说，“这年头谁还没个人设？”
“人设？”何皎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但那通常是用在明星身上的，并不是什么好词。她想起别人悄悄议论他的话，“高冷人设？”
“是冷酷！”隋佳禾纠正，这才相信她真的没有看。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也差不多，看来我的人设立得很稳。我不爱说话，不擅长跟人交流，冷酷的人不用跟别人交流就有人注意，正是我想要的。”
他停顿下来，干脆全部摊牌，“打篮球是暑假期间学的，只练几个动作，看起厉害就行。三年前上海有个音乐老师说我气息好，有吹口哨的天赋，我一首曲子练了两三年，只会那一小段，偶尔装一装。”
何皎皎安静地听着，“就为了让人注意？”
“大学不是只看成绩的地方，你不包装一下自己拿什么交朋友，凭什么让别人看得起你？”
何皎皎失望地看着他，“可那还是你自己吗？”
“是不是我说了算！”隋佳禾下意识地躲开何皎皎的视线，他焦躁地踢开地面的石子，然后重新抬起头，“你就没立人设吗！你为什么改名字，为什么减肥？不也是人设吗？事实上，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对现在的‘我’得心应手。”
要不是你……
何皎皎感觉自己的心脏这几个字猛捶了一记，他的话好像在说，她是他新生活的绊脚石。
隋佳禾抬眼看向她，“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记事本还我，并且……替我保密，如果我再做出跟以往不同的举止，你能不能当作没看到？”
何皎皎低头看着手上那个记事本，好一阵才重新看向隋佳禾的脸，翻译一下他刚刚的话，“你的意思是，不要打扰你，最好装作不认识你，就好像……我没来过一样？”
隋佳禾没有否认，“可以吗？”
可以吗？
这话比直接拒绝她的告白还要残忍，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何皎皎忽然站了起来，“你爱立人设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替你保密？我为什么要因为你而对别人撒谎？”
隋佳禾急了，他站起来看着何皎皎，“你要是把我的事说出去，我也可以发帖告诉别人，你本名叫何娇娇！而且，我手上有你以前的照片！”
“那叫曾用名！”何皎皎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虽然没有他高，气势却比他更足，“我姓名何皎皎，是印在身份证上的！你有我以前的照片又以怎么样？我以前的样子又不丢人！如果有人来问我，我很乐意分享我的减肥方法，你能吗？”
隋佳禾被她一句一句呛得接不上话，“我们互相保密，不揭穿对方的人设不是更好吗？”
“我没有秘密！”何皎皎打断他，越想越气，“不如一起去爆料，我看谁人设先崩！”
何皎皎说着转身就走。
隋佳禾连忙要追，何皎皎却突然停下来，两人差点撞上，又同时退开半步。
何皎皎把刚才忘了的本子塞回隋佳禾手上，“你的东西我还给你，别的不保证！”
她说完就走，隋佳禾迟疑一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