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傍晚，府里快下钥的时候，我另一个陪嫁丫头回来了，她告诉我：“少夫人，我查到了清荷的来历，二十九分号背后的霍宗洋族老，跟清荷有点亲戚关系。”
她告诉我，这所谓的亲戚关系就是霍宗洋一个庶子的小妾，那小妾把他那个庶子迷得几乎连床都不下，最后没过多久，这个小妾摇身一变，变成清荷，出现在霍岩沈的身边。
霍岩沈从我这里拿了三千两银子之后，带着清荷出去了，五天之后才回来，他胡子拉碴，一脸颓唐。
清荷在他身边安抚着他：“少东家，回屋休息吧？”
霍岩沈听到她的声音，目光温柔：“你先回屋休息，我跟夫人说几句话就回来。”
清荷乖巧地走了。
霍岩沈伸手摸摸霍文俊的脑袋：“儿子，这几天都干嘛了？”
“读书，写字，爹，你身上好臭！”霍文俊捏着鼻子躲开了。
霍岩沈闻了闻身上，不以为意：“苏绵绵，再给我拿一点钱，我去谈生意！”
“我陪嫁的银子你都借去了，一点也没给我还，我是没银子了，不如叫人把族老们全请来，叫他们推举你为家主，”五天前，我“最后”的三千多两被霍岩沈借去了，剩下的几百两，他看不上，没拿走。
“你嫁过来，家里陪嫁了几万两，这都没了？”霍岩沈不信我没银子了。
我拿出一个账本丢给霍岩沈：“这半年来，你问我借了十余次，除了五天前是三千两，其余全部都没低于五千两，六万两银子，你全部借走了。”
霍岩沈翻着账本，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没管他的脸色如何难看，叫人把所有的族老全部请了过来：“家主和家主夫人已经过世好几年了。少东家如今也能扛起家主的大旗，诸位族老怎么看？”
有几个族老支吾：“既然能扛起大旗，那就叫他继任吧！”
霍岩沈面露喜色。
只要他能继任霍氏家主，支取账上的银子，就是他一句话的问题。
更多的族老在犹豫。
其中一个看不惯我的族老用刚好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叫少东家继任家主，还不如叫少夫人继任呢。”
这位就是二十九分号后面的霍宗洋。
我早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霍宗洋想离心我跟霍岩沈，怕是他要多想了，自从知道霍岩沈沉迷美色，又赌又懒又废物，这个男人我早就死心了，根本不用霍宗洋费心离心。
不等其他的族老反对，霍岩沈跳了起来：“苏绵绵是外姓人，我才是家主继承人，更是主支唯一的继承人。”
如果霍岩沈没成亲，主支唯一继承人是他不假。
我生的儿子，马上就六岁了。
一个我不熟悉的族老说道：“少东家继任家主的事情，暂且放放，我们再观察一下，霍家可要选一个好的扛旗人。”
霍岩沈本来以为他继任家主之位，十拿九稳，几乎九成的族老都反对他，他怒气冲冲地道：“我本来就是家主继承人，有什么好观察的？还是你们这些族老有了外心？”
7.
我可没以为霍岩沈开了窍，借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所有族老的神情收入眼中：“自从少家主得了一个美妾之后，家里各分号的收入见长，不能不说这清荷有旺夫相，各位族老回去看看账册，关于少东家继任家主的事情，我们过几日再谈。”
霍岩沈不满地道：“为什么要过几日？家主本来就是我该继任的，今日不得出一个结果来，谁都别想走。”
“既然是少东家跟各位族老讨论大事，那我去看看孩子。”我临走，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说道：“我听说陛下要在闽商里选一个皇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氏是闽商的大家族不假，到底还是贱籍，在达官贵人眼里，这是不入流的。
但如果霍氏拿到了陛下亲封的皇商身份，就是达官贵人也能高看商人几分，毕竟达官贵人想要好物件，也要通过商人。
我丢下的话，像是一滴水丢进了沸腾的油锅，所有族老把霍岩沈继任家主的事情丢到了脑后。
“我们霍家必须拿到皇商身份！”
“若是成了皇商，就是在官府面前，也能有说话的机会，毕竟我们的货物最好的是要给陛下的，陛下一高兴，对我们霍氏只有好处。”
“这消息，我们都没听说，少夫人怎么听说的？”
被冷落到一边的霍岩沈大声说道：“苏绵绵是从我这里听说的，我不是结识了大人物吗？就是大人物告诉我的。”
其中一个族老说道：“ 这样吧，少家主，你要是能给霍氏拿到皇商身份，我们立刻推举你继任家主，”
霍岩沈直接一口答应：“这是你们说的啊，等我拿回皇商身份，你们可不要出尔反尔。”
另一个族老说道：“你交好这位大人物，账上给你支一万两，等你拿下皇商身份，霍家所有的银钱随你支配。”
我带着霍文俊离开霍府，来到茶楼，苏志轻装简从地过来了：“绵绵小姐！”
“这是苏志表舅，”我叫霍文俊叫人。
苏志赶紧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行了，你本就是我表哥，有什么使不得的，别唯唯诺诺的，你现在是知府大人了，”我叫苏志坐下。
苏志坐了下来：“叫你料到了，霍岩沈真的来找我要皇商的身份，我只有提名的资格，我可没这本事直接把皇商身份给他。”
“随便他蹦跶，如果我得不到霍氏宗族的支持，我会给我儿子建一个新的霍氏宗族 ，”我就猜苏志找我，就是想告诉我，霍岩沈想从他那边下手得到皇商身份。
皇商身份，皇上给的，才是皇商身份。
“怕是不行吧？”苏志满脸为难：“你可知他现在赌钱，越赌越大，他名下的铺子已经被他输了，已经易主。”
“这个我也知道，他的铺子是我买下的，以后都是我的俊儿，他找你就找你，不要暴露我们的关系，该提名的时候提名，皇商要公布的时候，你把它压下来，暂不公布即可。”我说道。
8.
霍岩沈得了族老提供的银子，又是一连几日没有回家，那族老日日来问霍岩沈回来了没有，我不厌其烦，叫一个家丁领着族老来到霍岩沈赌钱的赌馆外：“霍得族老，你别来找我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就能看到霍岩沈。”
霍得族老等了一会，就看到胡子拉碴的霍岩沈搂着清荷从赌馆走出来：“少东家，我给你的一万两白银，叫你办事的呢？”
霍岩沈一脸心虚：“输了！”
“你这样的废物不配做少东家，”霍得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拂袖走了：“我要罢黜你！”
醉醺醺的霍岩沈把身体挂在清荷的身上，他一指霍府的方向：“走，回去看看，谁能罢黜我。”
霍得坐在霍家宗祠里，他气得胡子乱颤：“霍岩沈这小子说认识大人物，能给我们霍家拿来皇商身份，好家伙，他拿了我的银子，一直在赌馆里，你说，你拿的皇商身份呢？”
皇商身份据说已经定了下来，霍得打听到此事，才来找霍岩沈，结果发现他根本拿了银钱，天天带着小妾在赌馆里鬼混。
其余支持霍岩沈的，不支持霍岩沈的族老此时全部统一了口径：“少东家现在已经不合适做家主了，我们必须另选家主。”
“可主支只有霍岩沈。”
霍岩沈得意洋洋地道：“你们不选我，还能选谁？没皇商身份就没了嘛，皇商还不是商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