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去巡视铺子，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小妾，宠爱异常，为她一掷千金，甚至开始冷落我。
不务正业是不是？
我叫全族族老放弃他这个家主继承人。
这个家主，我来当。
1.
夫君霍岩沈搂着清荷，眼皮半睁不睁：“苏绵绵，你今天没事干的话，把十七分号和十九分号的账算一下。”
清荷想挣脱开霍岩沈，她柔弱的身体哪里能挣脱开他？她歉意地望着我：“苏姐姐，你等我劝劝岩沈。”
“不用劝我，我是霍家未来家主，指使她做点小事算什么？”霍岩沈根本不以为意。
他不作为，正合我心意。
霍岩沈越混账越好，我早想取而代之。
我的儿子霍文俊已经五岁，他早慧，早已晓事，我需要替他谋划。
我带着霍文俊去七分号理账，七分号掌柜看到我跟霍文俊来了，开心得眉开眼笑：“少夫人跟小东家来啦！”
霍文俊跟小大人似的对七分号掌柜点头：“掌柜伯伯，你好！”
“哎哟，当不得，当不得，”七分号掌柜把账册跟算盘搬出来：“少夫人，小东家，请。”
“文掌柜，马上七月了，徽州毛峰，富溪贡菊，该开始收购了，上次定的徽墨和徽州漆器该到收货时间了。荆州纸，川广香蜡，都要记着，扁尖、笋脯，夏进夏销售。”我翻开一本账册，只扫了一眼，丢给霍文俊去扒拉算盘算账。
“少夫人，这些都没有问题，”文掌柜说道：“少东家最近也不来分号里，都是夫人劳心劳力，我已经跟族老汇报过了。”
“给族老汇报时，不要忘记把我接手以来的盈利数额汇报给族老。”我一脸淡然，余光没漏过文掌柜脸上神情：“对了，荔浦芋头，广东的莨纱都要提早订购。”
文掌柜猛地抬头看向我，诧异地道：“少夫人怎么知道莨纱需要提早订购？”
“我可是霍氏宗族的少夫人，岩沈最近虽然不务正业了些，他毕竟是少东家，霍氏一族一直是闽商最大的一族，代表着闽商，代表着诚信肯干。岩沈不干，总要有人来干，我接手期间，不能比岩沈管理期间要差不是吗？”我对文掌柜微笑：“你可知道，我来自浙商商帮家族？你大概忘记我姓什么了！”
“少夫人，姓苏？”文掌柜眼珠骤缩：“那少夫人精通商贩之道，根本都是小意思。”
“事在人为，不在于我出自什么家族，霍氏是闽商里的大家族，岩沈还不是不喜欢经商？”我跟霍岩沈的儿子都五岁了，霍家的人能不知道我娘家姓什么？
霍家的家族不算大，族老着实有点多。
要搞定文掌柜身后的族老，也实在叫我费了一番功夫。
霍家除了霍岩沈所在的主支，有八个分支，家里所有族老加起来足有三十位。
“文掌柜，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我们不过都是做好分内的事情罢了。”我一边跟文掌柜说话，一边看霍文俊扒拉算盘，
霍文俊拨拉完算盘，把算盘转向我：“娘亲，算完了。”
我扫了一眼，颔首：“准确无误，去下一家分号。”
文掌柜盯着我，若有所思。
2.
我知道他在思索什么，扒拉算盘的是霍文俊，我跟他一边聊天，一边看似随便拿着账本在翻，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能核算出最终数据。
而我算出来了。
算个账，又能算什么？
托霍岩沈被小妾迷的五迷三道，不去巡视分号的福，霍家所有分号的情况，我都一清二楚。
霍文俊拿着算盘晃了一下，压在账本上。
我带着他去看最偏的一个分号，李掌柜看到我来了，赶紧叫小伙计泡茶：“少夫人，庆阳族老跟清辉族老都在后院等着少夫人。”
“把账本拿出来叫文俊核算。”我走向后院，院里两个富态的族老正在下棋。
庆阳族老骂道：“该死的清辉。你难道不知道落子无悔？”
清辉族老毫不相让：“我还没落子呢，这次非要给你弄一个三劫循环出来。”
“两位族老，”我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站在棋盘旁边：“我跟文俊要去核算十七和十九分号，能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多，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北方的物产对于南方还是稀罕的，一般北货南运，都是随行随雇，货物的本钱不贵，主要的钱都花费在路费上了，我开了三家车马行，用接力的方式，把南货北运，或是北货南运。”
“少夫人已经开了车马行，还要我们这些老东西做什么？”清辉族老慢悠悠地道。
“三家车马行自然是不够的，急传，马传，行夫，都不够用，我还想开几家镖局，当然，这些我一个人都能开。只不过我想叫族老参一股，不用出多少现银，年底分红。总共有三十个族老，其余的族老，我还没去找。”我从袖子拿出一张单子：“一万两起认购。”
庆阳族老“嘶”地吸了一口长气：“少夫人，你好大的口气，一万两起认购，这已经一年过半，年底能分我多少分红？”
我说道：“由于今年已经过半，我估计认购一万两，可以分红不到两千两吧，不够两千两，我个人给族老添到两千两。保守一年三千两吧。”
清辉族老老谋深算：“那你跟我签个保证书，如果一年拿不到三千两，你需得将我认购本金一文不少地退回来。”
“应该的，认购五万两一下，族老自己找个中人来，认购十万两起，我请知府大人作保。如何？”我拿出了印泥盒，放在了棋盘上。
“少夫人，你的口气越来越大，我霍家只是商户人家，如何能说通知府大人作保？”清辉族老收起了散漫的神情，认真的看向我。
看到我不是开玩笑的神情，他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能否说通知府大人，那是我的事情，想知道，就看族老认购多少银子了，经商这种事，本就是在赌，我敢，族老可敢？”知府大人是我表哥，他知道我的身家，不帮我作保，除非他不想回到浙江商帮。
“那我就认购十万两，”清辉族老跟我合作过车马行，知道我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猜测，我敢说，大概是真的有把握请动知府大人。
3.
我看向两个族老：“不过我如何请动知府大人，两位族老可要保密！”
庆阳族老皱了皱眉：“你是霍家的少夫人，丢人现眼有辱门风的事情，我们可不能为你作保。”
“庆阳，你傻啊，要是真的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她背着我们请人来即可，”清辉喝止庆阳族老，转头对我说：“你若是能请动知府大人作保，我替庆阳族老做主，也认购十万两。”
庆阳族老没说话，显然是支持清辉族老的，他们是亲兄弟，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我对我身后的陪嫁丫头说道：“去，把表少爷请过来！”
陪嫁丫头当即伏身退下。
“表少爷？”清辉族老咀嚼了一下我说的话，他的神情豁然开朗：“苏大人原来是少夫人的表哥。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