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木比了个进攻手势，向前一挥手。
剩下的特工队员们如同敏捷的猿猴，利用钩索和岩壁的凸起，开始迅速向上攀爬。
他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在陡峭的崖壁上如履平地。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山本一木的嘴角，已经准备好迎接胜利的微笑了。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咻——”
一阵尖锐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瞬间笼罩了整片夜空。
那声音不是一发，不是两发，而是成百上千根夺命的哨子在同时吹响！
山本一木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夜幕中亮起了无数个细小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群，密集地朝着他们头顶这片小小的区域坠落下来。
那是什么？
下一秒，地狱降临。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了一片，仿佛天空破了个大洞，把所有的雷霆都倾泻到了这片断崖之下。
四十门迫击炮，整整一个营的火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覆盖了下来。
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进拥挤在崖底的特工队人群中，爆炸的气浪掀起数米高的尘土和碎石！
正在攀爬的特工队员成了最悲惨的靶子。
他们被爆炸的冲击波从岩壁上硬生生撕扯下来，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随即被下面更为密集的爆炸吞噬。
凄厉的惨叫声刚一响起，便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彻底淹没。
一名紧跟在山本一木身后的少佐，上半身还在，下半身却已经化作了一团血雾。
他圆睁着双眼，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山本一木被气浪掀翻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他通体冰凉。
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帝国精锐，此刻就像是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浓烟，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土和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迫击炮……是迫击炮阵地！”山本一木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门炮？！”
这不是八路！这绝对不是他认知中的土八路！
这种级别的炮火覆盖，就算是帝国装备精良的甲种师团，在进攻前也需要经过周密的准备。
圈套！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撤退！全员撤退！”山本一木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他终于明白那股不安来自何处了。
对方根本不是在被动防御，而是在故意示弱，把他这支孤军深入的精锐，引诱到这个预设好的、绝佳的屠宰场！
幸存的特工队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后方逃窜，再也没有了半分帝国军人的从容。
崖顶上，赵刚放下望远镜，紧绷的脸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因紧张而产生的窒息感也随之消散。
“政委，打中了！全打中了！哈哈！”
猛虎营马三咧着大嘴，笑得像个孩子，“这帮狗娘养的，肯定以为咱们是泥捏的！”
早在五分钟前他就带着猛虎营所有炮兵赶来了，只是还在忙着布置迫击炮阵地和搬运炮弹。
一同来的还有很多重机枪手，张虎行动仓促，没带多少重武器。
赵刚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却依旧锐利：“别高兴得太早。命令炮兵，再给我轰两轮！
不能让他们喘过气来！”
“是！”
“孙德胜！”赵刚转身大吼。
“到！”骑兵连长孙德胜牵着马，早就等在一旁，双眼放光。
“带着你的骑兵连，给我追上去！
记住，远远地吊着他们，像狼撵兔子一样，别让他们跑得太舒服，也别靠得太近！
我要让他们变成一群丧家之犬！”
“你就瞧好吧，政委！”孙德胜翻身上马，抽出马刀，兴奋地大喊，“骑兵连！跟我冲！”
……
总部。
副老总和刘师长正站在地图前，神情凝重。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一阵比一阵密集，让他们的心都揪了起来。
“听这动静，赵刚那边恐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刘师长皱着眉，“这么猛烈的炮火，不像是小股敌人骚扰。”
副老总捻着烟，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尖下闻着：“能让赵刚把压箱底的迫击炮营都拉上去，说明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我只是好奇，这伙鬼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装备如此精良，行动如此诡秘，目标直指我们总部。”
突然，一阵比迫击炮声更加低沉、更具穿透力的炮声传来。
“轰隆！”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山炮！”副老总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鬼子居然带了山炮！他们精确地知道我们的位置！”
刘师长的脸色也难看起来：“难道……是出了叛徒？”
“不好说。”副老总将手里的烟卷捏成了碎片，“前段时间，阎老西派来的那个‘参观团’，
在咱们根据地转悠了那么久，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混进鬼子的探子。
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总，我们必须马上转移！”一名参谋急切地说道。
“不！”副老总断然拒绝，“现在转移，动静太大，正好就暴露了。
我倒要看看，李云龙那边闹出那么大动静，小鬼子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地去救观摩团，说明我们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如果他们对李云龙置之不理，那我们现在就得准备跑路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的清水塘据点，声音沉稳：“命令，总部机关进入一级战备，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静观其变！”
……
断崖战场上，炮声渐渐稀疏。
赵刚看着狼狈逃窜的日军背影，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张大彪！”
“到！”一营长张大彪提着他的大刀，早就按捺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憋坏了吧？”赵刚看了他一眼。
张大彪嘿嘿一笑，脸上的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渴望：“政委，你就下令吧！
刚才只能看着，可把我给憋屈死了！”
“好！”赵刚指着山下，“现在，你的一营不用再当预备队了！
带着你的人，给我追下去！
记住，穷寇莫追，但也不能让他们跑得太轻松！
把这帮狗娘养的，给我彻底打残！”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大彪兴奋地吼了一声，转身就跑，那背影，比兔子还快。
“一营的弟兄们！给老子冲啊！报仇的时候到了！”
战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战士们打扫战场的呼喊声和伤员痛苦的呻吟。
银桂花带着卫生队的姑娘们，在尸体和弹坑之间穿梭。
她跪在一个年轻战士的身边，那战士的胸口被弹片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已经没了呼吸。
他的眼睛还圆睁着，仿佛还看着冲锋的方向。
银桂花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合上了他的双眼。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只能悠悠一叹。
这一仗，打赢了。
可是，又有多少好兄弟，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