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进临时指挥部，声音因为剧烈奔跑而有些发颤。
“团长！旅部急电！”
张虎一把从通讯兵手里夺过电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娘的！”
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弹药箱上，震得上面的地图都跳了起来。
“李云龙这个老小子，动作怎么这么快！”
电报上的内容很简单，独立团已经全歼森川联队，正在开赴黑风口。
而他张虎的猛虎团，还在这里跟田中联队啃硬骨头。
一营长王荣光凑过来，看到张虎的脸色，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团长，是独立团那边……”
“那老小子已经打完了！”张虎咬着后槽牙，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现在正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他一把抓起步话机的话筒，对着话筒大吼。
“给老子接炮兵营！快！”
很快，步话机里传来王承柱有些嘈杂的声音。
“团长，我是王承柱！有什么指示？”
“王承柱！”张虎的声音吼得步话机都有些失真，“老子问你，你那炮营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没把小鬼子的乌龟壳给老子敲碎！”
王承柱在那头愣了一下，有些委屈。
“团长，咱们的炮火就没停过啊，对面的鬼子工事修得太结实了……”
“我不管！”张虎粗暴地打断他，“李云龙的独立团已经把活干完了！现在就咱们猛虎团还在这儿磨磨蹭蹭！你他娘的想让全旅都看咱们的笑话吗？”
“什么？！”步话机那头的王承柱声音猛地拔高。
李云龙团长打完了？
那怎么行！
“告诉弟兄们，咱们猛虎团要是落后了，以后还有什么脸自称是386旅的尖刀！”张虎继续吼道，“我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内，我要你把所有的炮弹，都给老子砸到田中那个狗日的阵地上去！听清楚没有！”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承柱的回答斩钉截铁。
放下话筒，张虎胸中的火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
炮兵阵地上，王承柱放下电话，脸色涨红。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铁皮喇叭，对着正在紧张忙碌的炮兵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弟兄们！都给老子停一下！”
炮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们的营长。
“刚刚接到消息！咱们的老团长，李云龙的独立团，已经把他们面前的鬼子全干掉了！现在正在打扫战场，捡洋落呢！”
阵地上一片哗然。
“啥？独立团打完了？”
“这么快？他娘的，他们是飞毛腿吗？”
王承柱看着手下弟兄们的反应，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吼道。
“人家吃肉，咱们连汤都喝不上！你们说，这口气咱们能咽下去吗？”
“不能！”一个炮手红着眼睛大喊。
“咱们猛虎团，什么时候落在别人后面过！”
“咱们还是不是旅长亲手带出来的兵！还是不是386旅的尖刀！”王承柱的声音越发高亢，“要是让独立团那帮家伙抢了头功，以后咱们猛虎团炮兵营的脸，往哪儿搁！”
“营长！下命令吧！”
“干死这帮狗娘养的！”
战士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一个个嗷嗷叫着，手里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好！”王承柱扔掉铁皮喇叭，大手一挥。
“所有炮门，给老子火力全开！”
“不用节省炮弹！给老子把炮管打红了为止！”
“开火！”
“开火！”
命令下达，整个炮兵阵地瞬间沸腾。
一门门迫击炮、步兵炮、山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成片成片地飞向日军的阵地。
……
田中联队的指挥部里。
田中大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片死灰。
地面在剧烈地颤抖，头顶的泥土簌簌地往下掉。
指挥部外，爆炸声连成了一片，根本分不清间隙。
“报告！南侧阵地被突破！”
“报告！二号、三号、五号碉堡被摧毁！”
“报告！炮兵阵地遭到覆盖式打击，损失惨重！”
一个个坏消息，像是刀子一样，不断捅进田中的心脏。
他早就听说过对面这支番号为“猛虎团”的部队火力强大，但直到亲身经历，他才明白什么叫恐怖。
这不是一个团的火力。
这简直是一个师的炮兵在对他进行轰炸！
六十多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一刻不停地将他的阵地一寸寸犁过去。
坚固的工事在这样的轰炸下，脆弱得像是纸糊的一样。
士兵们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蜷缩在战壕里，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身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田中猛地站了起来，眼中布满了血丝。
再这样被动挨打，不用等对方步兵冲锋，他的联队就要被活活炸垮了。
“命令！”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对身边的参谋长大声喊道，“突击中队，由北侧发动突围！快！”
“哈依！”
很快，一支由摩托车和边三轮组成的突击中队，在坦克的掩护下，引擎轰鸣，朝着猛虎团阵地的北侧缺口冲了过去。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
“团长！鬼子想从北边跑！”
观察哨第一时间发现了日军的动向。
张虎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想跑？问过老子没有！”
他再次抓起步话机。
“王荣光！你的一营干什么吃的！给老子把北边的口子堵死！一个鬼子也别给老子放过去！”
“是！团长放心！”王荣光沉稳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
放下步话机，王荣光对身边的传令兵喊道。
“命令全营！自由射击！给老子把这帮鬼子打回去！”
一营的阵地上，全是跟随林无悔从独立二团时期就跟着的老兵，个个都是神枪手。
他们没有像其他部队那样用机枪疯狂扫射，而是冷静地寻找着目标。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少佐，头盔上爆出一团血雾，直挺挺地从摩托车上栽了下去。
“砰！”
又是一枪，一辆边三轮上的日军机枪手应声倒地。
一营的战士们，用精准的点射，一枪一个，不断收割着冲锋的日军。
冲在前面的日军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一片片地倒下。
后面的日军被督战队逼迫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们像潮水一样，试图用人数冲垮一营的防线。
看着越冲越近的鬼子，王荣光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准备手雷！”
战士们纷纷从腰间摘下手榴弹。
“听我口令！”王荣光大喊，“空爆！都给老子用空爆！”
空爆手雷，这是一个对士兵要求极高的战术。
拉掉引线后，不能立刻扔出去，要在心里默数几秒，等手雷即将爆炸的瞬间再奋力投出。
这样，手雷就能在敌人头顶的半空中爆炸，里面的破片可以形成最大范围的杀伤。
但时间的把握必须极为精确，早一秒，鬼子就有时间躲避甚至扔回来；晚一秒，自己就得光荣。
“一！”
“二！”
“三！”
“扔！”
随着王荣光一声令下，数百枚手榴弹划着弧线，被扔向了冲锋的日军人群。
下一秒。
日军冲锋队列的上空，猛地爆开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和浓烟。
无数尖锐的钢珠和破片，夹杂着巨大的冲击波，朝着下方的日军覆盖而去。
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战场。
冲在前面的日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侥幸未死的，也大多缺胳膊断腿，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仅仅一轮空爆手雷，日军的这次突围冲锋，就被彻底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