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轮空手雷后,日军阵型大乱。
哀嚎声、惨叫声,混合着武器掉落在地的碰撞声,彻底取代了之前的喊杀声。
一营的老兵们没有丝毫停顿。
“拉栓!”
“上膛!”
“自由射击!”
军官们冷静地下达着命令。
清脆的枪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
老兵们甚至不需要刻意瞄准,只需要对着那些在地上挣扎、或是试图重新站起来的日军补枪就行。
精准而又致命。
……
田中联队的指挥部内。
当突围部队被手雷彻底炸碎的那一刻,田中大佐便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
“参谋长……”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给旅团长发电,就说……田中联队……全体玉碎!”
“为天蝗尽忠!”
“哈依!”身旁的参谋长流着泪,重重顿首。
田中大佐举起指挥刀,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高喊出最后的口号。
“天……”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剧烈的巨响,直接灌入指挥部。
一发150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精准地命中了这个简易的指挥部。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掀飞了顶棚,恐怖的能量将指挥部里的一切都撕成了碎片。
田中大佐连同他那句未能喊完的口号,和他最后的尊严,一同被炸上了天。
……
半个小时后,枪炮声逐渐稀疏下来。
张虎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王荣光走了过来,递上一支烟。
“团长,战斗基本结束了,除了少数被俘虏的,剩下的全歼。”
张虎接过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手里,问道:“咱们伤亡怎么样?”
“伤亡不大,一营的老底子还在。”王荣光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观察,“团长,我感觉这批鬼子……跟两三年前的不太一样了。”
“哦?怎么说?”张虎来了兴趣。
“精气神没了。”王荣光吐出一口烟圈,“以前的鬼子,哪怕是死,也要朝着你开一枪。现在的鬼子,被打散了就只知道跑,甚至还有没打就投降的。”
他指了指山下的战场。
“单兵的枪法、拼刺的胆量,都差得远了。咱们的战士一对一,能稳稳占上风。”
张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一方面,是他们386旅,尤其是他们猛虎团,装备越来越好,训练越来越狠,战斗力与日俱增。
另一方面,就像王荣光说的,鬼子打了这么多年,精锐老兵消耗得差不多了,补充上来的新兵蛋子,无论是在训练还是作战意志上,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此消彼长,小鬼子完蛋的日子不远了!”张虎把没点燃的烟往耳朵上一夹,眼睛又亮了起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他猛地一拍大腿,冲着王荣光喊道:“快!让弟兄们动作快点!把战场上能用的玩意儿都给老子收罗起来!尤其是那个田中的指挥刀,给老子找出来!”
“咱们得赶紧北上,追那个麻北正龙!”
张虎的嗓门又大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
“他娘的,李云龙那个老小子肯定已经出发了!咱们要是再磨蹭,连汤都喝不上了!”
……
与此同时。
在返回正定县的路上,麻北正龙正带着他的第38旅团主力急行军。
队伍里一片沉寂,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的声响。
士兵们个个面色灰败,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麻北正龙骑在马上,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频频回头,望向南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一个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递上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
“将军!”
麻北正龙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
电报上的内容很短。
“磐县、红北县守军……全员玉碎。”
“猛虎团、独立团已全歼当面之敌,正高速向北追击。”
“轰!”
麻北正龙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
彻底完了。
他苦心经营的三县之地,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被八路军彻底搅了个天翻地覆。
两支最精锐的部队被成建制地歼灭。
而现在,那两支八路军的王牌,正一南一北,像两只饿狼一样,朝着他扑过来。
八路军是绝不会轻易放他返回正定县的。
大势已去!
麻北正龙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手中的电报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看到周围的军官和士兵投来询问的目光,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此刻决不能让部队知道真相,否则军心立刻就会崩溃。
麻北正龙猛地催动战马,冲到队伍的最前面,拔出指挥刀,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勇士们!我刚刚接到司令部的电报!”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但在士兵们听来,却是振奋人心的信号。
“方面军司令部已经调集重兵,成功在东线牵制住了八路军新一团、新二团和772团的主力!”
“他们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无法支援这里的八路!”
“只要我们能快速返回正定县,胜利就依然属于我们!”
被他这么一鼓动,原本死气沉沉的日军队伍,顿时爆发出了一阵低沉的欢呼。
士兵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部队,麻北正龙悄悄松了口气,但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援军。
连续的失利,已经让方面军在这一区域无兵可调。
而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用来稳定军心的谎言。
如今的第38旅团,已经成了一支孤军。
前路未卜,身后,是正急速追来的索命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