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寒风，吹不散众人心头的火热。
孔捷看着谷口那片进退不得、乱成一团的鬼子，狠狠一拍大腿。
“他娘的！就这么堵着！”
“老丁，把你团所有的轻重机枪都给我调过来，对着那个口子！”
“老子要让这帮狗娘养的，连根毛都飞不出去！”
丁伟身边的政委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们新一团的火力已经全部就位，保证万无一失。”
然而，丁伟只是瞥了一眼谷口，摇了摇头。
“机枪？”
“格局小了，老孔。”
丁伟的目光，投向了更远处的后方阵地。
“咱们的炮营，不是来了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将整个风哭岭都圈了进去。
“炮兵打仗，就是不一样。”
“这次，咱们也阔气一回！”
丁伟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疯狂。
“命令！新一团、新二团、772团，所有炮兵单位！”
“不管是九二式步兵炮，还是迫击炮，甚至是掷弹筒，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拉上来！”
“老子就不信，三个主力团，凑不齐一百八十门炮！”
“今天，就让齐步这老鬼子尝尝，什么叫他娘的炮火覆盖！”
孔捷和程瞎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极致的震撼。
一百八十门炮！
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在旅部，也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很快，山谷周围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幕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景象。
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从各个阵地被推了出来。
九二式步兵炮、九四式山炮、八一式迫击炮、六零迫击炮……
甚至连大量的掷弹筒都被集中起来，构筑了简易的发射阵地。
炮兵们迅速地测距，装填，调整角度。
整个阵地上一片忙碌，却又井然有序。
没过多久，新一团的炮营营长一路小跑过来，一个立正。
“报告团长！全团炮火准备完毕！”
紧接着，新二团和772团的炮兵负责人也相继报告。
“报告！炮火准备完毕！”
“可以开火！”
一百八十门各类型火炮，如同一群蓄势待发的钢铁猛兽，将炮口死死对准了山谷中那片绝望的区域。
孔捷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他一把抢过话头，扯着嗓子吼道。
“开炮！”
“给老子往死里轰！”
“轰！轰！轰！轰！轰！”
一百八十门火炮同时怒吼。
那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一种声音。
那是炮弹出膛时撕裂空气的尖啸。
密集的炮弹遮蔽了天空，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呼啸声，朝着狭窄的山谷狠狠砸了下去。
整个山谷，被瞬间掀起。
爆炸的火光连成一片，将整个谷底照得如同白昼。
泥土、碎石、残肢、断臂，被巨大的能量抛向几十米的高空，然后又混杂着血雨落下。
第一轮炮击还未结束，第二轮炮弹又接踵而至。
根本没有间隙。
整个炮击过程，就是一场不间断的毁灭。
山谷内的日军，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甚至找不到一块可以躲避的地方。
每一寸土地，都在被炮弹反复地犁过。
坚固的掩体被直接炸塌，躲在后面的士兵被活活压死。
奔跑中的士兵，可能上一秒还在呼吸，下一秒就和周围的几名同伴一起，被一发炮弹炸得无影无踪。
惨叫声刚刚响起，就被更剧烈的爆炸声所淹没。
第35旅团的一名大佐，躲在一块巨石后面。
剧烈的震动让他根本站不稳，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什么都听不见。
他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中队，在短短十几秒内，就在反复的爆炸中被彻底抹去。
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啊……啊啊啊！”
这名经历过无数次大战，手上沾满鲜血的大佐，此刻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魔鬼！这是魔鬼的火力！”
他语无伦次地大喊着。
“这不是八路！绝对不是！”
“是德械师！是中央军最精锐的德械师在这里伏击我们！”
齐步少将的警卫员，拖着他躲到了一处山壁的凹陷处，才侥幸躲过一劫。
听到那名大佐的哭喊，齐步少将脸色铁青，一把推开警卫员，冲了过去。
“住口！”
他一脚将那名大佐踹倒在地。
“你是在为自己的突围失败找借口吗？”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些炮弹的口径！分明就是我们帝国自己的武器！”
“他们用的，全是我们被缴获的装备！”
那名哭泣的大佐抬起头，满是泪水和硝烟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怨毒。
他忽然不哭了。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齐步。
“缴获的？”
“将军阁下，为什么您在带队进入风哭岭之前，不好好侦查一下？”
“为什么要把整个旅团，带进这样一个死亡陷阱里！”
“我的家乡，樱花就快开了……”
“我的妻子和女儿……还在等我回家……”
“我们……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八嘎呀路！”
齐步少将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指挥刀，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
“噗嗤！”
那名大佐的头颅冲天而起，脖颈中喷出的鲜血溅了齐步一身。
温热的液体，让他眼中的疯狂更盛。
他高高举起滴血的指挥刀，对着周围那些被炮火吓破了胆的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帝国勇士们！”
“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
“所有部队，放弃防御！”
“集结所有火力，向北侧山头发起进攻！”
“玉碎！”
“强行突围！”
山顶上，程瞎子放下了望远镜，脸色凝重。
“鬼子疯了。”
“他们打算集中兵力，拼死从我772团的防区突围。”
他转过头，看向丁伟和孔捷，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老丁，老孔，玩战术，老子不如你们。”
“但是拼命，我程瞎子还没怕过谁！”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将枪栓拉得哗啦作响。
“772团！”
他对着身后自己的阵地大吼。
“跟我上！”
“今天，老子就亲自守在北山头！”
“只要我772团还有一个人站着，就绝不让一个鬼子从我们这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