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楼道处，保安移开路障，恢复电梯运行，大骂着是谁这么缺德，粗鲁的喊声响彻整栋大楼，下面声音有多大，他们这就有多么安静。
而安静以外，则是沉默里的硝烟。
“我错了。”好吧，回去之后铁定和陈叶璇好好算个账。
不过殷歌没有等到许安生的回答，许安生往外撤了两步，钥匙转动门锁，“啪”关上门。
殷歌：“。”
这是生气了吗？
殷歌现在的内心os就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干啥不行非要告诉许安生啊！
他拖着步子，试探着敲门：“许安生？安生？安安？”
一片寂静。
啧！
任外面怎么吵闹，许安生坐怀不乱，翘着二郎腿，单手甩着钥匙串，仰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听着外面殷歌的叫唤。
殷歌索性掏出张手帕纸展开铺在地上坐下，依着门：“许安生，许安生，许安生。”
许安生发现自己和殷歌之间一直是喊名字的，二人之间连昵称都没有，“许安生。”
“殷歌。”蓦然他轻声笑了，最好听的情话就是对方的名字了。
外面殷歌还在继续：“我的错，我认，我们先解决好吗？”殷歌叫得快没力气了，他哪知道许安生转变的这么快，说来就来？
不过根据他一贯的做事没有风格来看，也是他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殷歌无力的叩门：“开门啊！”倏然，大门被打开，他一个重心不稳，栽进屋里。
许安生的小腿上！
殷歌：“……”今天真是诸事不宜，不能出门！
他扶额，松开环住他小腿的手，跌跌撞撞的起身：“别气了，我怎么可能我去相亲啊，都是被逼无奈。”他软了下来，对许安生认错。
许安生关上门：“我知道。”说完没看他，抱着他的大书到客厅品读。
“……”殷歌：晕！这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
他跟着坐到他旁边，见他正抚摸泛黄的书页，好奇道：“今天去学校的成果？”
“嗯。”许安生挪过去，示意他看。
殷歌也是一样，从第一页留下的各种签名开始看起，一页页翻着：“这里有华梧天？”
“有。”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殷歌问。
许安生长叹一声，对于这个他也不知道，乱麻一样的线索，拍卖会，展品，华梧天。他揉揉眉心，不愿在想，疲惫的头转到一边：“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去木然再看看。”
如果是根据陈浦意的说法，参加拍卖会，那他一定是代表木然，而木然目前只是个小型工作室，在业内连只蚊子都算不上，还是得先回木然去想想办法。
再不济，只能找宋辉去借钱了，宋辉那么有钱，大手一挥都是毛毛雨。
许安生枕着双手，看着殷歌的动作，对于文献型资料，殷歌不是很感兴趣，简单了解过后，拿着桌边的笔观摩前辈的签名，在书上写下：
“我喜欢的人他叫许安生。”
许安生：“。”
“你在干嘛？”许安生问。
殷歌左脚勾了勾许安生的小腿：“这不是很充满爱意吗？以后所有看这本书的人都会知道有个人喜欢许安生，知道我们的爱情，却找不到写下这句话的人是谁。”
“幼稚。”许安生不吃这一套，侧过脸选择忽视这位小学生。
殷歌当头一棒，不高兴了，面无表情：“哦，那我走了，回家吃饭。”他刚起身便被遏制：“回来，谁让你走的，道歉还没完呢。”
“那你想怎么办？”
“坐下……给我抱抱。”
早说啊！
殷歌钻进许安生的怀里，揽住他的腰，枕在他的胸膛，就像他们在小县城时一样，没什么烦心的事，安安稳稳。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借着爱人舒缓的心跳，殷歌放松的来了瞌睡，迷迷糊糊的躺在许安生的身上睡着了，其间，孙小萍发了微信问他怎么还没回来，许安生特意发了信息一本正经的说要与殷歌一起探讨学术，今晚就不回来了。
手机甩到沙发的另一边，他心安理得的享有怀中人。
等殷歌真的彻底睡了过去，许安生为他盖上毯子，接过刚才的笔，在殷歌那行字下方写道：
“我听见爱人在歌唱，将所有的血力谱写一首完整的曲子。”
“上帝，我想回家。”
黑夜中，他的手机屏幕四四方方，只能照亮许安生的面庞，午夜梦回间殷歌醒来，摸上他的胡茬，呢喃：“怎么不睡？”他仰起脖子细细在他唇上印下足迹，婆娑道：“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许安生微摇头：“没有。”
殷歌紧扣住他的手，他有些担心，害怕一夜醒来许安生又没了，即便这几天他与许安生交集不多，也还是能感知到他的焦虑。
“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许安生哄孩子般揉揉他的头发。
——
翌日，等殷歌醒来时，许安生已经没了人影，桌子上只留有一张字条：“别忘了吃早饭喝牛奶。”
果不其然，桌上摆着两个煎蛋——奇形怪异的油锅产物。
许安生的厨艺一如既往的没有进展啊，本着不浪费的精神，许安生还是全部吃了。
等他去了美术馆，路闵等候他多时。
刚来，路闵便召开会议，对接下来的拍卖会深层次的交流，流程的布置已经展品的保护等等，都是他们美术馆需要保障的。
会议上，路闵指派殷歌和他一起接机，迎接艺术家的到来。
散会后，路闵抓住他：“别忘了，下午我们就去机场。”他正收拾着开会用过的资料，只斜了一下。
“嗯，我知道。接的是谁啊。”殷歌说。
路闵手里的动作停下，对上殷歌：“二次拍卖的那人。”
殷歌闻言一惊，来了神奇：“下午回国啊，有点期待啊。”他的惊喜全部摆在了脸上。
“是啊，下午就可以见到了。”上一次路闵也没能见到本人，只是他的徒弟代替出席，他与殷歌一样，都是第一次遇见这位“传奇人物”，虽然他也好奇，但多年的职场敏锐告诉他，事情决没有那么简单。
他沉住气，在心里祈祷一切都按照策划书的进行就好了，至于如何拍卖，谁买的问题，他漠不关心。
下午3点，他与殷歌准时打好报告，开车去了机场，开得还是周斯年的车。
当日，路闵被周斯年接回去时的那辆车。
殷歌有点出神。
“你想什么呢！”路闵朝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这是周斯年的吧。”
路闵说：“对啊，我穷，油都加不起，用用他的。”他一脸坏笑，像是捡到超大便宜一样。
根据上面下发的指令，老先生坐得飞机4点降落，加上摆渡车的时间，怎么着现在5点也该到了吧，可他们硬生生在机场等到了6点，连个屁也没瞧着。
路闵焦灼：“什么情况，人是顺便跑到北极看了次企鹅吗？还没到？”他划拉着手机通讯录：“在这等着，我先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他闪到一边，看样子是打给了元安安。
没出一会，路闵一脸阴沉传述悲伤的讯息：“真他妈烦人，飞机晚点算在我们头上吗？早点说我们就晚点来了。”他骂骂咧咧的坐在等候室，蹭亮的皮鞋修饰他骨感的脚踝，长长腿一迈，双数环胸：“真他妈就像个服务行业。”
殷歌看向一边各大航班的展出信息，查找“他”坐得航班讯息，皱紧眉头：“一晚上都要磨蹭在这里了吗？”
“谁知道呢，可能吧。”他扫视一圈，机场，火车站这样流动的地方，来来往往总是有很多的人，络绎不绝的你来我走，没有开店闭店这一说法，周围熙熙攘攘嘈杂的接机的呼喊声，甜美的广播声交织在一起，路闵说：“饿吗，我记得二楼有家特色餐馆味道还不错，要去试一下吗？”
殷歌：“你呢？”
路闵干脆脖子仰躺在靠背上，闭上双眼，露出突兀的喉结：“我减肥，晚上不吃饭。”说罢，进入关机状态。
殷歌看向路闵说的方位，又看了眼滚动屏上的航班，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欣然奔向了二楼饱餐一顿。
掏出手机，一想到又要面对父母撒谎，当时孙小萍的指责历历在目，让他后怕，他搜查信息，看到了昨晚许安生给母亲发的消息。
回想母亲待许安生的态度，还有对许安生的身份迷之痴迷，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模仿许安生的语气给母亲发了信息，谎称自己与老师的作业仍没完成。
啊！果然是天衣无缝啊！
吃饱喝足，殷歌满意的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回到路闵那，只见路闵已彻底睡着，没了意识。
他一人坚挺听着广播播报，哪哪航班又延误，哪哪航班登机口有变，谁谁旅客快点登记，就在他百无聊赖快要迷糊的时候，一双军靴出现在自己眼前。
男人挺立的身子不得不令殷歌仰起头。
“你好，请问你们是国之美术馆的吗？”
殷歌：“嗯。”
男人军靴往侧快速收拢，俨然军姿，伸出手：“你好，我们先生已经顺利落地，现在正在VIP接待室。”
一旁的路闵不省人事，殷歌握着男人的手：“我是，那我现在能看到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