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许安生踢着地上的碎石,单手插兜,对着电话讲着什么。
他站在路灯下,另一边,殷歌正与吴天阿南商讨吃什么。
晚间的大排档总是很热闹,一条街什么美食都有,老板们殷勤的不停吆喝过路的人进来坐坐,殷歌在外快挑花了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您的意思是说木然很有可能承办此次的活动吗?”许安生眼底忽的闪过一瞬激动,声音微微颤抖。
“好的,我知道了,那等您回来再说吧,嗯。”
许安生挂断电话,走近:“选好了吗?”
“他们说吃烧烤,又可以撸串,又可以……喝酒。”殷歌眼睛不自觉想往吴天那边瞟说道。
这是吴天唯一的诉求,吃什么不重要,能下酒就行。
“是啊,喝酒啊喝酒。”吴天激动道。
许安生问向阿南:“你呢?”
少年云淡风轻的不食人间烟火,微耷拉下的刘海松松垮垮的横在眉宇间,遮住了大部分眉眼:“随便。”
许安生点点头:“好吧。”
烧烤摊的老板眼见这几位客人来到自家地盘,开心的要死。这几人的着装,其中一人的气质一看,铁定是个大款!特别热情的上来替他们擦桌子断茶水。
等他们各自拿完想吃的东西后送给老板去烤时,吴天眼疾手快的已经开好一瓶啤酒。
“来来来,快坐快坐!哇,好久没这个快活了,可憋死我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身手了。
倏然,许安生从座位上起身,对殷歌说:“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殷歌诧异,以为他是身体不适什么的,忙担心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许安生摇头,有殷歌对他的关心已经够了,“没有,晚上我不太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没那个习惯,再加上华老要回来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紧接着,他当着众人的面俯下身在殷歌唇上盖了个章。
吴天阿南:“……”
感觉眼睛有点污浊。
殷歌虽然心里不愿意他这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好说服自己放他离开,非常乖巧道:“好吧,那到时候我要走时给你打电话。”
“嗯。”
这啤酒怎么有点塞牙呢?
嘶,其余二人直到许安生彻底离开,这才勉强吐出一口气,吴天很不给意思的把殷歌头别正,为他把杯子满上:“这就没意思了啊,干嘛呢?虐狗有意思?”
阿南难得说了次人话,他咳了两声:“确实,咳咳。”
殷歌把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快意的说:“你们懂什么,这才叫爱情。”
“恋爱真麻烦,我宁愿这辈子不经历。”阿南想这事跟身上缠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满眼的嫌弃。
每次他们几个出去吃饭,吴天其实根本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全在喝酒,殷歌劝过他好几次,喝酒伤身,让他少喝点,可吴天依旧我行我素,有时候酒劲上头,六亲不认没准一拳头抡上来都是有可能的。
酒过三巡,桌上吃得也差不多了,殷歌计划着是否该买单的时候,正欲掏出手机扫码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给过了。”
许安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就连微醺的阿南都诧异的半眯着眼看向他。
许安生手心向下蒙住阿南的双眼挡在他面前,与殷歌说道:“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得过来看看。”
殷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柔软尽是许安生,要问他现在最想做什么,那一定是抱他!蹂躏一样将他抱在怀里,拢着他。
“事情忙完了吗?”他问。
“没有,一一想到有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根本没心思去忙了。”许安生说。
阿南双眼被他蒙得难受,他在许安生的身后愈发不老实,许安生鄙夷的看了这二人一眼,眼神示意殷歌:“弄走?”
“弄走。”
他们叫来辆的士,许安生又多添了一些钱,确保司机能安全准时到达吴天家,出租车司机最讨厌晚班时接到醉鬼了,除了麻烦就是麻烦,但一看看许安生给的价格,咬咬牙,接了这俩醉鬼。
没了他人的阻挠,殷歌揽住许安生的手,往酒店的方向去,确在五岔路口时被许安生一个力道拽进了怀里。
车道上没有车,一辆两辆的车经过,也根本无暇去关心路边的这二人。
许安生就这样抱着殷歌,等到绿灯再次变成红灯时才道:“回家吧,我送你回家。”
殷歌怔了下:“怎么,不去你那了吗?”
“今天回家吧,明天年三十,还是和你父母一起吧。”
不知怎么的,这话听着很正常,但殷歌还是感到自己的心被揪在一块,他挣开拥抱,对上许安生平静的眼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安生轻笑:“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能有什么事?这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过年与父母在一起。”
殷歌被“教训”一通,瞬间决定展现自己极有男子气概的一面:“那你呢,你去哪?”
“除夕那天你不邀请我去团圆饭?”许安生明知故问的等着殷歌亲自给他下达邀请。
“无聊!”
绿灯到,殷歌往自家方向走去:“行了,你回去吧,明天,明晚见。”说完,头也不回的果断潇洒的留下自尊离开。
“明晚见。”许安生讪讪笑道,往前直行。
刚才华老给他打电话,是A大聘请他以教授的身份授课,但他用自己年纪太大为借口推脱,举荐许安生做讲师。
许安生回酒店后仔细的想了想,他算是净身出户,先不管许振华到底会不会给他钱,就算给了他也不想这辈子在家躺着坐吃山空,而对于木然,他更不希望要是在某一天自己没灵感了,将设计室变成了盈利的工具。
最后他答应了学校的要求,就算不是关于木雕的又如何,碰到好苗子可以挖墙脚啊,反正他没道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许安生吐出一口气,心安理得的准备迎接年后自己作为大学老师的身份。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已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鞭炮声,你方唱罢我登场,早早就把殷歌闹醒,他打开手机给许安生发了条短信,许安生可以说是秒回。
这货自从回国后,过得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生物钟,起得永远比他早。
殷歌快速与他互道早安,便麻溜的起床与孙小萍一起包饺子。
孙小萍一边擀面皮一边不忘打听他的私生活:“怎么样,昨天玩得?他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他今晚吃年夜饭回来。”
孙小萍嘴巴呈一个“o”型,点点头,消停了一会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他应该要先离开吧,那边还有很多的事情。”华梧天要回来,木然的事,哪一件都够他忙活一阵了。
但有些事,必须让他本人自己去解决,别人插不上手,殷歌深知这一点。一块饱满的肉馅被填进薄薄的面皮里,随后又被黏在一起,圆润饱满的饺子瞬间立了起来,挺立在桌板上。
“总之这些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了。”孙小萍现在颇有些殷爸的放养政策,不管不问,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的意思。
除夕这天要忙活的事情还挺多,里里外外的大扫除,包饺子包汤圆,又是做饭煲汤,还没忙活完,天已经黑了大半。
殷歌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知道许安生快来了,赶忙跑回房间换了身行头,剃了胡子,戴上隐形眼镜,收拾完毕后给他发了微信。
“放心,我马上到,不着急的宝宝。”声音很大,整个屋子里回荡着许安生的语音条。
殷歌:“!”昨天看剧时手机开到了最大声,忘了刚才调小直接放出来了。
殷爸一眼看穿,坏笑两声:“快让他来吧,我们这就下饺子。”
“好嘞,爸!”
殷歌将声音调到最小,贴在耳朵边一个人欣赏许安生的声音。
都到了约定的时间,许安生仍没有出现,又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踪影。
殷歌怀疑的望了眼自家的大钟,电视里主持人正在播报春晚的节目单,先上来一个大合唱,激烈又振奋的声音如雷贯耳。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啊,别是堵车了吧。今天回家的人多没准堵路上了。”孙小萍道。
在父母的督促下,殷歌担忧的拨通许安生的电话。
“嘟嘟嘟”响了好几声,在最后一声时那边接通。
“你在哪呢?怎么还没来?”
电话里是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
虽然是很吵的环境,但透过听筒,殷歌准确无误的排除所有的干扰声音,清晰可见的听到许安生的呼吸声。
“看窗户外。”许安生说。
“?”殷歌忙不迭跳到阳台,打开窗扑面的一阵冷风吹来,只见下面许安生站在一簇烟花旁,向他招了招手,点燃了烟花桶。登时,天空升起一团又一团的烟花,烟花炸裂在上空,留下美丽的痕迹。姹紫嫣红的火光瞬间照亮了许安生的面庞,热烈且明朗。
许安生仰首注视窗户边的殷歌,将手机贴近耳边:“我爱你。”
要是放在以前,殷歌一定会觉得粗俗的隆重可以省略,但可能现在年纪上涨,也可能这是你喜爱的人为你做的事,他望着满目的烟花,别看表面波澜不惊。
实则内心早在咆哮:“妈的,这男人还有什么花招,操!这么会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