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王掌柜,你不是说,叶婉儿是和你带着善鑫堂的伙计们和郎中一起研究的时疫方子吗?如今这样的结果,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知错了!”王掌柜扑通跪地,怀中药箱也摔了个稀巴烂。
“大小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啊!!大小姐!!”
王守财没想到叶婉儿竟然给他挖了个巨大的坑,如今他惨了!
本来若是叶婉儿能成功,这一遭叶初夏死了,或者不中用了,善鑫堂也依旧是能够他做主,如今什么都完了!!
大兴帝嫌恶地看了一眼此人:“既然是共犯,那就重打一百大板扔出去,以后不许踏入上京一步。”
王守财脸色骤变,正要开口却被羽林军拖了下去。
很快惨叫声就传来。
叶初夏忽然跪地:“陛下,铁甲虫滋味美妙,不如让由初家酒楼统一收购,之后以工代赈,灾民若是想要吃饱饭就前去抓取铁甲虫,或者是建设河堤,便能从初家的酒楼换取食物和银子。
“这样一来,重建家园,想必不出一个月,铁甲虫之患以及耕种都能完成了。”
“臣女恳请陛下准许!”
大兴帝扶着崔路的手坐上轿辇:“那么就交由你和初家负责,做得好,朕重重有赏。”
“臣女谢陛下隆恩。”
眼看轿辇回去,羽林军开道,叶初夏起身。
朝廷百官‘呼啦啦’地跟着大兴帝回到朝堂上。
紫宸殿的后殿内。
墨晔跪地为大兴帝点按肩背穴位,伺候他吃下药丸,眼中都是担忧。
“陛下,不如还是让太医开些预防时疫的汤药来?今日之事,臣总感觉有些不安。”
大兴帝服了药,整个人脸色有些艳红。
他喘了口气,“无需费那些功夫,摄政王,朕若是死了,这天下便是你的了。”
墨晔表情依旧淡淡,无人能看出他的想法。
“陛下说笑了,臣派人去找的医圣徒弟孙卿卿已经到了上京,明日即可入宫为陛下诊治。”
大兴帝眼底划过一丝光彩,随即又暗淡下来。
“又有何用?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些朝中的老东西个个蠢蠢欲动,真当朕是死人了!”
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还是如何,今日的大兴帝倒是整个人卸去甲胄一般,变得更加柔弱了些。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朕若是不行了,将这江山交给你,倒是一了百了,自寻快活去了。”
他倒是第二次提及这事了。
墨晔眉头一皱:“陛下不可说此等不吉之言,您这病诡异非常,莫要泄了心气。臣当日答应先帝辅佐您,是为了庆国江山稳定,如今陛下做得很好,微臣就算此时卸去这一身亲王服,也能够向先帝交代了。”
大兴帝沉沉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死人脸,顿时无味极了。
随即便是苦笑。
“庆国如今,乱世一般,门阀世家把持朝政,他们享用着开国先祖赐予他们的各种资源,如今盘根错节开始胃口越来越大,盐铁,黄金,粮食酒业布业等等都被他们把持,像是极难啃的骨头。”
“这半壁江山都是世家的,另外一半似乎也不在朕的手里。”
“朕已经是被他们逼得步步后退,可是太后她也……”大兴帝闭嘴了。
随即便是一声长叹息。
“梵之哥,朕无用啊。我愧对父皇的殷切期待。”
“人家都说长兄如父,你是我兄长,亦是如父皇般守着我,人人对朕都是虚以逶迤包藏祸心,只有你不会背叛朕的,对吧?”
听见他喊自己的字,墨晔心头一软,可是嘴角还是绷紧了。
从小到大,他只要露出这副鬼样子,就能将墨晔吃得死死的。
接下来,墨晔都能猜到这少年天子会怎么样。
和以往一样,大兴帝会暂时放下对他的怀疑警惕,将他视作亚父般依恋,过几日又故态复萌。
为的不过是示弱,试探,然后步步紧逼。
墨晔心头好笑,只当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陛下,这门阀世家既然如此,那便将他们拔根而起,若是不震慑处理,他们将会超越皇室,将皇室也踩在地下,庆国江山才真的是要改朝换代。”
“微臣还请陛下打起精神来,臣愿意做您手里的那把刀,最锋利的刀。”
“从朝堂到军营,从世家到地方官员,臣都会替陛下一个个地收拾干净。”
大兴帝沉默片刻,仰头靠在迎枕上,看着墨晔:“梵之,朕时常在想,若是朕的有个好身体,有个好额娘,该有多好。”
“朕不用如此孤军奋战,偌大的江山,竟只能和你一人说这些。”
墨晔动作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为大兴帝点穴:“先帝既将微臣交给陛下,那微臣此生便是陛下的刀,永远辅佐您。”
从头到尾,墨晔的表情都是淡淡,可是言语之中的锋锐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大兴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朕若是要拔出这些世家,要拔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