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
知州府上,林知州林金涛见到去而复返的初澜川,顿时一惊。
他身边除了跟着一个面生的青年之外,竟还有一个手持圣旨的小太监。
“初大人,您这是?”
林金涛心头一跳,总觉得初澜川去而复返,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却见那小太监忽然上前一步,扯着嗓子冲他尖声道:
“永州知州林金涛,上前听旨!”
“接……听旨?”
林金涛懵逼了,心头咯噔一声。
怎么回事?
初澜川怎么突然带了一道圣旨过来?
难道是朝廷发现了什么,要对我动手了?
林金涛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却也不敢迟疑,连忙跪下来接旨。
小太监打开圣旨,大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钦差大臣初澜川,代朕巡狩四方,代都察院巡视监察百官,考察纠劾,整肃纲纪,赋予便宜行事之权,永州各大小官员务必配合……”
林金涛跪在地上,听完圣旨之后,心头更沉。
这圣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初澜川如今就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代替皇帝巡视天下,监督百官。
而且,初澜川还被赋予了便宜行事之权。
也就是说,初澜川在永州,就是土皇帝,就是天王老子。
他要收拾谁,要办谁,都不用跟朝廷请示,直接就可以动手。
更重要的是……
初澜川特意当着自己的面宣读这道圣旨,莫非是在敲打自己?
难道,初澜川怀疑自己这个知州为官失职渎职,甚至是贪赃枉法?
一想到永州受灾,灾民出事,或许自己什么把柄落到初澜川手里,林金涛就吓得一个哆嗦,颤巍巍地接下了圣旨。
林金涛冷汗涔涔,颤巍巍地接过圣旨:“臣遵旨。”
“必定配合钦差大人巡视永州。”
他恭恭敬敬地将圣旨供在香案上,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转身对着初澜川,一脸复杂道:“初大人,您这是?”
初澜川淡淡道:“陛下委以重任,本官自然鞠躬尽瘁。”
林金涛额头上的冷汗更密了,他抬手擦了擦,笑道:“初大人年轻有为,深得陛下宠信,下官佩服,佩服!”
“半月前您不是已经回了上京?怎么忽然就回来了?莫非是落了什么东西?”
初澜川笑了一声:“本官的确落了一样东西。”
林金涛心里一咯噔:“什么东西?”
初澜川淡淡看他一眼:“真相。”
林金涛心头一跳,勉强笑道:“初大人说笑了,什么真相不真相的。”
“外头风大,初大人去而复返,想来还没安顿好吧?快,里面请。”
初澜川笑了笑:“林大人不必紧张,本官只是例行公事。”
林金涛就算心下发懵,连声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您身为钦差,代表朝廷,下官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番话说完,他又急忙伸手,将初澜川往知州府里迎:“初大人风尘仆仆想来还没用饭吧?下官已经让人备好饭菜,为大人接风洗尘。”
初澜川也没有拒绝,微笑点头:“有劳林大人费心了。”
林金涛在前头引路,初澜川落后一步,和谢云峥并肩而行。
谢云峥压低声音,对初澜川道:“你之前调查的东西,我都看了。”
“难怪初夏那丫头说你被人忽悠了。”
“你且看看林知州的服饰,边缘针脚已经松散,补过的地方不少,虽手艺一绝,但是也可看出是穿了许久的。”
“若是真要造假,伪造一个为民生立命的虚假清官形象,何必这么仔细,只管将那最破烂酸臭的旧官服拿出来显摆。”
“再让府上遣散仆从,减少奢靡布置。”
“可你瞧瞧,林知州府上仆从不多不少,摆设普通,他这样的人如何会贪墨?”
初澜川闻言,眉头紧皱。
他之前的确查了林金涛的履历,知道林金涛是寒门出身,一路科举考上来,金榜题名,意气风发,陛下将他外派,做了永州知州。
可谓是委以重任了。
在任期间,风评不错,虽不算能干,但胜在勤勉,也没听说他贪墨之事。
可上次来永州,初澜川查到的证据确实指向林金涛贪墨赈灾粮款,中饱私囊,这才导致永州赈灾不利,流民四起。
初澜川又经过叶初夏的指点提醒,成功从大兴帝那儿拿到钦差大臣的任命,再查一查林金涛。
当初他是不信叶初夏的说法的。
说起来,初澜川古板正直,他觉得人证物证皆在,林知州贪墨失职确实无从狡辩。
黄老之说虽然是有些玄学,但是他更看重的是实打实的摆在眼前的证据。
如今听谢云峥这么说,初澜川尚未开始调查竟也有些动摇了。
林金涛的衣着和府邸,的确不像是个贪墨之人。
难道说,自己真的被人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