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夏竟然还为此吃醋,显然很是在意他。
可是就不知道她此番作态,到底是真吃醋还是假意。
不出半盏茶时间,车夫在外提醒:“王爷,叶姑娘,相思亭到了。”
叶初夏踩着脚踏下车,墨晔早早就等着她了。
“我扶你,小心些。”
叶初夏却避开他的手,到后面直接跳下。
墨晔一愣。
这是还不高兴呐?
“方才那箭矢,你知道是谁射的吗?”
叶初夏忽然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一路走向亭子,一边问。
墨晔看着湖面,心绪回到当时,不免有些黯然,答话便没有这么积极了。
“嗯。左右不过是宋家的人。他们这样的世家,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护卫?不过是看宋清清吃亏了,想给你个教训罢了。”
“呵呵,他们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墨晔望着叶初夏被湖面上风吹乱的鬓发,忽然觉得眼前人像是被湖面雾气笼罩的蒹葭,分明近在咫尺,却始终隔着一层飘渺的纱。
他下意识去碰她发间歪斜的玉簪,却被她偏头躲过,指尖只触到一缕沁凉的青丝。
“夜深露重,不如我们回去?”
叶初夏却径直找到了当初墨晔埋下女儿红的那地方,徒手开挖,没多久盖着红封的酒坛子露出来了。
“果真在这里!!”
墨晔疑惑地看着她:“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将它埋在这里的?”
“初夏,不许骗我!”
“当然是。。。。。。当然是我偷偷躲起来看到的。”
这个爱哭鬼,等她死了,自己一个人过来挖起酒坛子,醉倒在相思亭三日三夜,也哭了三日三夜。
那时候的他,抱着她的骨灰,不断哭着说:“我后悔了,若是你嫁给沈时泽那日,我强行将你带走,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都是我的错,你活过来吧,活过来打我,揍我也好,我不想你死。。。。。。。”
叶初夏那时候恨不得直接凝化实体将他抱着,告诉他,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可是如今她有了机会,便不会再让他这般了。
墨晔自是不信的。
亭子里已经摆好杯盏和红泥小炉。
叶初夏就知道,墨晔的人一定会提前将这里布置好。
她也不客气,直接将酒温了起来。
“你可知,沈家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地将我娶回去呢?”叶初夏忽然转身,月白裙裾扫过石阶上未干的雨渍。
她指尖点在亭柱斑驳的朱漆上,一笔一划写出个“沈”字,“沈家想要的不但是我父亲这个武将的支持,还想要我背后初家的同盟。他们算计我,这笔烂账——”
“初夏!”墨晔骤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细骨。
他目光如刀扫过亭外湖边垂柳,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进湖水,“难道不是你非要逼迫沈时泽娶你?你如今说这些话好生奇怪,以往你根本不会说这些。”
叶初夏疼得蹙眉,却扬起脸直视他眼中翻涌的暗潮:“你信不信,就算你当日不抢亲,他们沈家很快也会让我叶家灭门?”
这是真话。前世她死后,灵魂飘在上空,那个暴雨夜,浑身是血的侯府老仆撞开侯府角门,她亲眼看见沈家的一名仆从将染血的蓝布包裹藏进祠堂暗格,没多久搜查的官兵就接踵而至。
那便是沈家栽赃嫁祸给宣平侯通敌叛国的重要证据。
“只可惜,那些账册没能将沈之远那老贼给拉下水。罗闻之真是个废物!!”
叶初夏狠狠地一捶柱子!!
墨晔松开手,拇指无意识摩挲她腕间红痕:“沈氏门生遍布六部,你以为凭一册账本就能撼动百年世家?”他语气放柔,像是哄着闹脾气的孩童,“听话,不要插手朝政。。。。。。”
“你不信我?到如今你还是认为我是在替沈时泽试探你?”
墨晔不语。
他相不相信最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更不想叶初夏卷入这些朝廷纷争。
“你看这个可眼熟?”叶初夏突然解开披风系带,葱白手指探入衣襟。
墨晔耳尖瞬间染上薄红,却在看到她抽出的半截信笺时瞳孔骤缩——暗纹洒金纸上,赫然是他三日前写给陇西驻军的密令。
“这密令怎么会在你这里?”
叶初夏似乎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我说,这是沈家派人半路截下,并由我的心腹从沈时泽身边偷出来的,你会信吗?”
墨晔深深地凝视她:“我信。”
叶初夏一愣没想到他此时竟然相信自己了。
“你不问问我怎么从他身边偷出来的?”
墨晔捏起那信笺,说道:“本王的印章和字迹不会有错,这么说,王府内已经有了内鬼。。。。。。不过是谁呢?”
他周身的气息冷冽下来,瞬间就能将人冻成寒冰。无尽的杀意暴涨,简直就是让人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