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青扯住叶初夏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缎面,“小姐,昨日春姨娘从二姑娘院里出来后就这样了,这未免太巧。。。。。。万一有诈就。。。。。。”
“有诈才好。”叶初夏将玉簪插进发髻时,铜镜里映出她唇角勾起的弧度。
跨进[春意阁]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叶初夏堪堪避开地上黑红的血渍,抬头正对上叶书怀铁青的脸。
“父亲安好。”
她话音未落,春姨娘身边的丫鬟新田突然扑到跟前,抓住她裙裾:“就是大小姐送来的血燕!侯爷,我们姨娘就是吃的这个就开始出事了。”
春姨娘伏在床沿剧烈咳嗽,雪白中衣溅上星星点点的血,“小姐。。。。。。”
她颤巍巍伸手要抓叶初夏的腰带,“妾身知晓您亲自派人将我接回府,可。。。。。可既然接了妾身回来,为何又要做这些事情?何至于。。。。。。”
叶初夏突然蹲下,两指捏住新田下颌:“你说血燕有毒?”
“是!”
“燕窝几时送来的?”
“申时三刻!”
“姨娘几时用的?”
“酉时初!”
叶初夏轻笑一声,指腹抹过新田嘴角残留的唇脂:“你主子用膳时,你倒有闲心描眉画眼?”
叶书怀手中茶盏重重砸在案上,春姨娘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暗红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够了,初夏,你要是不喜欢春姨娘把她送回庄子便罢,没必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叶初夏突然俯身在春姨娘耳边低语:“装病还要用真毒,姨娘倒是舍得下本钱。”
忽然她转身说道:“父亲,焉知是不是春姨娘故意栽赃陷害我?就为了报复当年我帮着继母指证她和柳大一起通奸之事?”
“老爷!”春姨娘突然凄厉惨叫,染血的指甲抓向自己咽喉,“妾身情愿以死明志!”
叶初夏反手扣住她手腕,袖中滑出的银针精准刺入合谷穴。
春姨娘整条手臂顿时僵住,她惊恐地发现喉头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神情闪烁,觑着叶初夏,忽然眨眨眼,虽嘴里无言,叶初夏瞬间领会。
她忽地一笑,直接松开了春姨娘的手。
“罢了,都是我的错,父亲,我本是好心照顾姨娘。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我是不会承认下毒的,毕竟这不是我做的事,我不会全部揽到自己头上来。”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声音:“姐姐,春姨娘怎么也是你母亲当年身边的老人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娘亲吗?”
“父亲请看。”叶婉儿走进了房间。
她突然掀开下人们手里提着的竹篓,拎出只嘴角带血的狸花猫:“女儿方才在廊下发现这小东西,倒是比人更早尝了燕窝呢。”
“它能证明那血燕就是带毒的。因为去的时候,那打翻的碗里头还有一些没吃完的血燕,这小东西就躺在旁边抽搐不止,和姨娘此时一模一样。”
“碗里的燕窝想来就是春姨娘没吃完的。”
“砰!!”
叶书怀掌根重重碾过眉心,青瓷茶盏被扫落在地。
脆响惊得新田瘫坐在地。
窗纱透进的日光在春姨娘抽搐的面皮上跳跃。
她故意嚎叫起来:“侯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够了!都给我滚回各自院子!”宣平侯粗粝手掌拍得紫檀桌案嗡嗡作响,“七日内查不出个子丑寅卯,”他阴鸷目光扫过新田煞白的脸,“所有经手燕窝的奴才,全拖去乱葬岗喂狗。”
“至于初夏,你和婉儿都给我在房间好好抄写女诫,禁足半月,省的日日家里不安宁!”
“大夫,春姨娘如今怎么样??”
张郎中急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这位夫人所幸进食不多。如今针刺穴位放血催吐之后,已经好了很多。”
“是吗?春姨娘,方才你还不是差人来说你快不行了吗?现下你感觉如何?”叶书怀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春姨娘听见他阴森的语气,顿时一愣:“是。。。。。。底下的丫鬟说话太过夸张了些。妾身忽然觉得身体竟然就好多了,估计是张郎中医术高超。”
“那就都散了吧。”
叶初夏指尖骤然掐住,舒展的眉梢看得出她的神色很是愉悦。
碎青分明看见小姐嘴角梨涡一闪,仿佛正等着这句话。
“父亲英明。”她行云流水地屈膝,裙裾扫过新田煞白的脸。
碎青提着灯笼走在前头,青石板上落满霜色月光。
回到院子之后。
刚掩上院门,叶初夏忽然反手扣住翠兰腕子往内室拽。
雕花木门吱呀合拢的刹那,三支铜烛台同时被点亮。
“今夜就走。”叶初夏抖开妆台暗格,银票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翠兰你扮作送夜香的婆子,从东角门出去备两匹快马。”
碎青愣着站在房间的绒毯上,有些不知所措。
不明白为什么叶初夏忽然想一出是一出。
“可侯爷不是说。。。。。。说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