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叶婉儿真会安分？”叶初夏染着丹蔻的指尖敲了敲妆匣，露出夹层，“陇西军饷亏空和抚恤金贪污案一案，不是你家王爷想的那么简单。从他之前传回来的消息可以看出，他想在陇西闷声干一件大事。”
“最为重要的是，沈时泽如今下落不明，我怀疑他偷偷去了陇西，再转道永州，为的就是对付摄政王。因为摄政王才是最大的阻碍，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看着摄政王在陇西调查的，如果墨晔这次遇刺回京还没事。”
“可他偏偏不肯走。”
窗外梆子声遥遥传来。
碎青盯着叶初夏忙碌收拾的身影，突然打了个寒颤：“小姐要亲自去救王爷？而不是担忧沈时泽下落？奴婢还以为。。。。。。”
碎青指尖还在发抖，烛油滴在黄花梨案几上凝成蜡泪。
“你以为我对你家王爷毫无怜惜？接近他也是为了沈时泽？”
碎青无言，在她心里，叶初夏就是这样的，难道不是吗？
叶初夏反手闩上门闩，铜锁咔哒一声坠进凹槽。
“碎青你也收拾包袱。”她掀开妆奁另一个暗格，十几枚金叶子装进去锦囊，“天亮前出城。”
“可侯爷说要杖毙。。。”碎青突然捂住嘴，“您是说，新田会死？”
叶初夏将夜行衣甩上屏风，冷笑扯开禁步绦带：“那丫鬟唇上唇脂是芙蓉斋新出的醉红妆，二十两一盒。”
腰带坠地时溅起细小尘雾，她手下不停换衣裳，嘴里还说：“春姨娘咳血那会儿，她倒有闲心涂抹唇脂，这唇脂是谁给她的？她一个下人哪里来贵女才能用的唇脂？”
“所以到最后，还是新田背锅，我那好继母不但和她女儿没事，春姨娘还得受挂落。趁着爹这段时间调查，我们离京，是最好的选择。”
窗外梆子敲过三更，翠兰抱着衣裳闪进内室。
她穿了一身叶初夏的衣服，烛光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界，竟与叶初夏有七分相似。
“马车在角门。”翠兰担忧：“小姐此去陇西还得小心，奴婢等着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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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刺史府。
后院之内。
血腥气还萦绕在鼻腔，半刻钟前被割喉的江湖客正躺在后巷草垛里。
身旁还有两个年轻人的尸体。
风行将刀收回刀鞘，拱手对墨晔说：
“王爷，人已经解决了，这是段三峰府上的江湖侠客李非凡的亲戚。他们是李家商队的，正想靠着李非凡攀上段三峰，段三峰和他们还没见过面，如今趁着这个身份混进去也好。”
“速速换上衣服进去。”
“是！”
“段大人到——”龟背纹铜门轰然洞开，琉璃灯盏将宴厅照得如同白昼。
“快，不然来不及了！”
二人进去之后，天狼军提督段三峰已经到了。
金丝楠木案几上垒着整块和田玉雕的貔貅，厅中的侍女赤足踩着波斯绒毯，脚踝金铃随西域胡旋舞的鼓点叮咚作响。
墨晔和风行进去找了位置坐下，这里头还有不少江湖侠客和幕僚！
墨晔见状，一个提督排场和王爷也差不多了。
他捏着犀角杯的手指微微发紧。
风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没想到这刺史府竟然如此富贵非凡！堪比当今皇室做派。”
段三峰袒着胸膛仰在美人膝上，腰间玉带扣竟嵌着各种宝石，足以闪瞎人的眼睛。
“见过提督大人，在下李三郎，来自江南商会。”墨晔和段三峰见礼。
他随手扯过舞姬的鲛绡披帛擦了擦嘴：“你们李家的商队从江南来？”
“回提督的话，我们确实来自江南。做些丝绸买卖。还是非凡大侠介绍我等前来叨扰提督大人的。”墨晔袖中玄铁扳指硌着掌心，面上却堆起市侩笑容。
“这次在陇西的商会中找不到门路，还请提督大人给咱们一个行商令，好便宜行事。”
“若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您和刺史大人的好处！”
“哈哈哈。。。。。。你那三瓜两枣就不必这样送来了！”段三峰笑了起来，他完全没有将墨晔他们放在眼里。
“想要和本提督合作可没有那么简单，我凭什么要给你这个便利呢？”
墨晔忽然拍拍手：“不知道提督大人看到这个，会不会感兴趣？”
“什么？”
很快就有侍女捧着半人多高的摆件匆匆走进来。
“听闻提督大人骁勇善战，才智谋略过人，乃至于天狼军中最厉害的存在。李某很是仰慕，特地制作了这礼物送来。”
“这是拿玉门关匈奴将士的断指骨雕的摆件，足以见证提督大人当年英勇，该流芳百世！”
段三峰顿时坐直了身子。他喉结滚动，盯着主座旁半人高的象牙塔。
塔尖缀着的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血光，细看竟是颗颗头颅形状。
“真是匈奴指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