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哥哥,我会帮你,可我也要为我肚里的孩子设想”
南柯神色踟蹰,躺在榻上喃喃自语,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似乎再用些力气,掌心的瓶子就要碎裂一般。
出了玄龙殿,柒对自己适才在屋内听到的两人之间的对话起了疑,对南柯的身份也起了疑,她只知宋清婉小名婉儿并非小珂,所以她偏头看向神色平静的管郎,怀疑太子妃是他安插在北宫煜身边的细作。
如此一想,顿时心惊,若真是如此,管郎当真深不可测。
那样想了,她也就那样问了,问管郎宋清婉是不是他的细作,然后便看见负手疾步在白石道上的管廊脚步一顿,转过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三分的笑意,剩下皆为无奈。
“你也太高看我了”
管郎笑道,心想他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将人安插到北宫煜身边。
柒又问了一句,宫中人根本不是尚书之女宋清婉多不对,被她一问,管郎神色复杂了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其实南柯的身份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越多人知道了对南柯越是不利。
“算了,本不想说,可你不同,想必你也不是那多嘴多舌之人,她确实不是兵部尚书之女,她名唤南柯,乃我幼时相识之人”
管郎越说柒心中的疑惑越大,瞬间便对南柯的身份来了兴趣。
“那北宫煜可知道她的身份”
“应当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待她如此好”
“此话又是何意”
明知是假的,却依旧喜爱,管郎的话让柒的兴趣又浓了一些,管郎却没有细说,只说波澜不惊的说了一句不过是一桩离恨旧案,陈年往事罢了。
“你可逼她做了什么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适才听到了你二人争执不下,听她说什么不愿意”
管郎适才与南柯说话之时分明带了些命令的语气,可见两人关系并非幼时认识那般简单,显然管郎给南柯安排了什么她不愿意做的时,两人争执不休,临走时管郎对她说“若那件事办不到就不勉强”时,南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而管郎所求必与皇室有关,能让南柯那样为难的,怕是与北宫煜有关。
“这事儿,你当真要听?”
管郎幽幽的看向柒,眼里似藏着秘密,语气也深沉了几分。
哪里还想听,分明就是听过就要被拉下水的预感,柒忙说了一句算了,她不想听了。
管郎听罢笑了起来,脸上有些莫测的神色,柒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她不想掺和到管郎的事情里,可她又担心管郎计划的事情里连北宫岁也算了进去。
不过,即便是他改变了主意问他的谋划,想必已他的心思也不会告诉她的。
柒想到此收起了心里的心思,看了一眼天色,快步跟上了管郎,却在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脸色极其难看的墨飞。
奇怪的是,墨飞明明是看着他二人了却似未看见一般,只管往前走,甚至眼底还带着些忍耐和怒气。
管郎之前与墨飞有过梁子,所以大抵是想借着北宫煜的脸给墨飞找些麻烦,说上两句,于是他沉着声叫住了墨飞。
“大胆奴才,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管郎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悦,柒见墨飞的脸忽然黑了下去,缓缓的转过身子一言不发的睨着管郎,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柒在管郎身后悄悄拽了拽他的衣服,意思是让他适可而止,别在宫门口惹出事端,引起旁人注意就不好了。
管郎却似未感受到一般,与墨飞瞪着眼。
“放肆,见了本宫不行礼不说,现在竟敢瞪我,谁给你了这样大的胆子,这就是北宫岁教出来的下人?”
墨飞的脸色已经沉的吓人,紧握的手背上青筋乍现,显然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了。
墨飞平时虽疏离清冷可不像是个不知礼数会被人轻易惹怒的人,如今这般反而让柒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且他为何此时独自出现在宫中。
柒的心忽然砰砰的跳了起来,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刚想张口询问,眼前的墨飞身子一动,人已经站到了管郎面前,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怒气。
“卑职倒想问问,太子殿下昨夜派人将王爷刺伤,又安的是什么心,如今王爷重伤在府,太子殿下当真就不念及一丝的兄弟情义”
最让他后悔的是他昨夜恰好不再北宫岁身边,墨飞带着怒意的话让管郎与柒双双怔在了原地。
北宫岁遇刺了,重伤在府,昨夜的事,柒呼吸一滞,胸口的血脉一阵翻涌。
她看着墨飞惊怒的脸,心知他不是在说谎,怎么会呢,昨夜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到………”
管郎拉住了要越过他上前的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意思是她如今是太子的内侍,不是柒,莫要一时着急暴露了身份。
柒咬了咬牙退到了管郎身后,略微垂头,挡住了墨飞突然看过来的探究目光。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敢断定是本宫所为”
管郎朝柒身前挡了挡,墨飞收回了柒身上的声线,并不作答,转身便往宫门口走。
“怎么回事,昨夜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看着墨飞小子刚才的架势,这是要彻底跟北宫煜摊开了叫板”
“北宫煜,我定不饶他”
柒凉凉的开口,敢伤了北宫岁,她一定要叫他吃些苦头。
“想不到你这般护短,怎么办,现在是去豫王府还是回将军府”
管郎知道身旁人担心北宫岁担心的脸上的表情都藏不住了。
“先出宫再说”
两人从甬道口牵了马,快步走向宫门,那侍卫见太子刚回宫不久,连衣服都未换又要出宫,心中疑惑,又不敢多问,只好多瞧了急眼,却发现太子身旁的近侍竟然一脸淡漠的走在太子前面,太子反而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不免一阵诧异。
且太子的坐骑怎么换了,太子清晨不是骑得追风出去的,他适才便觉得奇怪,追风怎么变成了普通的马。
侍卫看着两人策马而去的背影,挠了挠脑袋,收回了心思。
骑马跑出离宫门很远的地方,柒勒马停下,她对管郎说,她要去豫王府,让管郎自己离开便可,然后向她到了句谢,狠狠将马儿一拍,马儿瞬间狂奔了起来。
管郎反应过来的时候,柒已经策马走远了,他的眉头若峰峦般轻轻皱起了,一瞬又铺平了开来,然后化作几声轻不可闻的笑声。
转身策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