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敛起了眼里的淡漠，换上了灵动的神色。
东越皇帝见柒生的清秀，一身男装又有几分俊俏，一双大眼镇定的看着自己，洁白的面上一片懵懂神色，分明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他放缓了声音，问她在水下可有受伤。
柒摇了摇头。
皇帝见她乖巧，更是喜欢，又问她在水下看见了什么。
皇帝所问也是在场众人所好奇的。
“一条黑色的大鱼，足足有一个离歌这么长”她说罢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又说大家不信可以问四殿下。
充满小女儿娇俏的话逗得在场的人一乐，尤其是皇上，似乎很是开怀。
“四小姐说的没错，是一条大鱼”
北宫岁轻描淡写，语罢又端起了一杯酒，期间并没看一旁的柒。
“哦，那大鱼既然如此凶恶，你又是如何从它口中逃脱生还的”
皇上似乎被提起了兴趣。
“这，多亏了四殿下搭救，是他及时赶到斩杀了大鱼”
柒将头转向一旁离得很近的北宫岁，正好看见他略带兴味的看着自己。
她与他对视，眼里的娇憨不见，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清冷。
她希望自己的眼神他看得懂。
半晌，北宫岁轻笑了一声，撇过了头，柒见状也转过脸，而后场上便响起了北宫岁却低沉好听的声音。
“自然也是四小姐命大”
依旧漫不经心，却没有否认搭救的话。
皇上看着座下神色淡定的北宫岁，大笑着说了句好，众大臣也跟着附和起来，说了些恭维的话，场上气氛一片祥和。
北宫岁垂首，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心道柒不想站在众人面前，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他，却刚好成全了父皇。
他不信他父皇不知道大家所传的救人之人是他。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看了一眼退回李尚书身边坐下的柒。
心想她倒是个会演戏的，他都不知道她还会露出那般娇憨灵动的神色，他以为她永远都是一幅冷静疏离的模样。
皇上看似很喜欢柒，知她入水救丫鬟，夸赞她小小年纪善良宽厚，又怜她落水受了寒，作为歉意还赏了她一些首饰。
她都笑着接受。
待退回李尚书身边坐下，见他还是一幅心神不宁样子，她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
“爹，你到底在怕什么”
清冽的声音将李尚书吓了一跳。
“当然怕，你若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那可是要治罪的，况且你向来是个没大没小的”
李尚书压低了声音，说完还用指头轻轻戳了戳柒的额头，被一旁的李三赶紧拦下。
知道李尚书不会说实话，柒也不再多问，心想自己日后有的是时间查清楚。转头却看见一旁的李三紧紧的盯着对面某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三哥在看什么”
李三收回落在北宫岁身边墨飞身上的目光，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入喉，辣的他咳嗽起来，心道，原来是四皇子，怪不得身边侍卫那般嚣张。
“不知道打起来，谁能赢”
他自言自语，刚说完九被李尚书狠狠地打了脑袋。
“你要和谁打架”李尚书怒瞪着他。
“无事，无事”李三忙捂着脑袋告饶，背里却嫌怪的看了李尚书一眼。
柒觉得李三真是活该，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怨不得她爹要打他。
而对面，墨飞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李三猛的灌了一口酒，朝墨飞悄悄扬了扬拳头。
墨飞哼笑一声将头撇到了一处，李三气的不行。
明白过来，李三还在为城门口的事耿耿于怀，柒拉下了李三的手，劝他莫要惹事，却被他瞪了一眼。
她耸耸肩将目光望向了对面的北宫岁，果真是清华无双的人，他兴致似乎不高，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丝竹管弦之声又起，有世家女上台表演，不远处的角落有一人眼神专注的看着对面不苟言笑的人，偷偷伸出手描摹那人坚毅的轮廓，嘴角含笑。
“小姐，你这是干吗，小心被人看见了”
丫鬟什锦见自家小姐举止如此大胆，赶紧将她的胳膊拉了下来。
若让尚书大人知道了她给顾将军送了帕子非打死她不可，不过幸好，帕子又被还回来了。
“看见了又何妨，我就是想让他知道”
那小姐也不在意，语气十分潇洒。
只是什锦见她脸上欢喜眼中带光，将帕子攥在手心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他见了帕子，可能明白我的心意，什锦，你可有与那小厮说清楚，送帕子的人是礼部尚书府的千金”
她握住什锦的手，兴奋道，什锦见状忽然颓丧起来，将心一横，把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小姐，帕子被那小厮还回来了，说是顾将军不收”
见她面色顿时灰败下来，眼里的璀璨全无，只剩满满的失落。
什锦赶紧又将后半句说出。
“那小厮说，顾将军差他将帕子还给小姐，说是怕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什锦说的小心翼翼。
“不要便是不要，哪来如此多的理由”她将帕子在手里一搅，并未有多高兴，过了一瞬又高兴了起来，说顾樾捷就是这般正直通透，她才喜欢他的。
若他不喜欢她反而收了她的帕子，那他便跟京中那些纨绔没什么区别了。
什锦见她又气又笑，也不在意，好像早已习惯。
“那小姐，待会儿您还上去表演吗”
小姐说要在送完帕子后再为顾将军跳一支舞，叫什么乘胜追击。
“不去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啊”
什锦被戳了脑袋，她颇为郁闷，现在这算是出师未捷还是临阵逃脱，不过话说她家小姐连帕子都敢送，还害怕丢人吗。
什锦越发想不明白了。
二位尚书的位置本就离得近，所以柒将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一时觉得好玩。
心想那姑娘大方且大胆，眉眼间含了些洒脱的英气，到与顾樾捷有几分般配。
正想着胳膊却被李三拉了拉，她回神，原来是他二姐上台去表演了。
李离鸳生的美，峨眉美目，芙蓉面，玲珑唇，高挑纤细，如弱柳扶风却不柔弱，一袭白纱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如半树梨花盛然绽放。
柒发现她二姐一上去，在场好些大臣的公子都停了手中的酒杯，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场上，皇上似乎也兴致勃勃。
而只有三人在认真饮酒。
北宫岁只在她二姐上场时看了一眼便没再抬头，顾樾捷虽在看却面色平静，还有一人便是坐上的太子，他一杯一杯的饮着酒，虽然也在看着，眼神却有几分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