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光一点点的淡了下去,雨后的空气清新异常,北宫岁尚未从柒还活着的消息里回过神。
墨飞从白鸽脚下解下信件。
“殿下,平州的信到了”
他轻声提醒,北宫岁这才回神,眼里的光亮不曾褪去,他接过纸卷。
打开,瞳孔又是一阵,而后迸发出狂喜。
“殿下,可是有事”
北宫岁没有说话,将信递给了疑惑的墨飞。
信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女将军萧冉未死,出现于平州寻访顾将军,托卑职传话于王爷,她近日将会归京,请王爷耐心等待。
“四小姐她真的还……..活着”
墨飞语气里也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平州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小迟也承认了,那便不会有假。
“备马,本王要去平州”
北宫岁将信收进袖中,语气有些激动。
墨飞一惊,看着北宫岁俊美脸上的一丝急切,知道他不是与自己玩笑。
他是真的要去平州寻萧冉。
“王爷,属下知道你思人心切,可此去平州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且眼下局势紧张,您需在京中主持大局,所以千万不能离开京城”
墨飞觉得北宫岁是被萧冉还活着的消息冲昏了头脑。
北宫岁并不为墨飞的话所动,他说京中的事交给墨飞,他去去就回。
嘴里说着,人已经快步出了凉亭。
“探子信上已说,四小姐近日便会归京,王爷不若再等上一等”
墨飞的意思是他若在此时赶往平州,二人有可能会错过。
北宫岁止住了步子,墨飞心下一喜,知道自己的劝诫起作用了。
北宫岁走回亭中,重新坐在了小迟面前,将那几朵紫色小花拿在手中,嘴角溢出一抹俊雅柔和的笑容。
“她可还好”
小迟点了点脑袋,北宫岁面上的笑容加深。
“她可是与顾樾捷在一处”
他默了半晌,声音有些低缓,听不出情绪。
小迟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北宫岁看了半晌,似乎在思考顾樾捷是谁,而后在原地转了一圈,摇了摇头。
北宫岁眉头一松只有又是一紧。
“是她让你瞒着我的?”
小迟略微迟疑之后继续点头,北宫岁笑容一滞。
“为何要瞒着我”
小迟后退几步,耸了耸两只大翅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她可有说过她会回来”
小迟颔首。
“好,那我便等着”
北宫岁对着小迟说完,负手立回廊边,看着一池粉白,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墨飞松了口气。
“小迟私自欺主,罚去半月肉食”
就是小迟得意之时,北宫岁忽然凉凉开口,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冷傲。
墨飞瞧见小迟身子一僵,瘫在了石桌上,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眼神求救一般的看向墨飞。
墨飞将头转向一边,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心想谁叫小迟胆子大,竟敢拿柒的生死来欺瞒北宫岁呢。
“王爷,萧琰与孟杏林要怎么处置,那二人还在地牢里关着”
“哼,先关着,等她回来发落”
提到那两人,北宫岁的语气冷了下去。
“对了,师父近日如何了”
“王爷要不去看看,顺便将四小姐还活着的消息告知先生”
夏日天长,西天还带着夕阳的残光晕,离天黑还有些时间。
北宫岁看了一眼天色,略微颔首,吩咐墨飞准备上几坛好酒随他出府。
晚风徐徐,雨后的街道上行人稀疏,临街的一处店铺前却围着些许人。一个少年正忙碌的将手中的东西分发给众人,他身后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匾。
上面写着百草堂三个大字。
宫变之后,老者怕自己一直留在豫王府终会被太子的人发现,所以让北宫岁在京城为他开了一间药铺,他与惠生隐姓埋名在此行医救人。
“惠生”
墨飞站在人群外叫了他一声,少年从拥进的人群中抬头,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
“师父,墨哥哥与岁哥哥来了”
他手下不停,朝门里喊了一声,另一只手腾出来向他们招手。
“王爷先进去找先生吧,属下在此处帮惠生施药”
北宫岁应了一声,接过墨飞手里的酒,大步跨进了百草堂。
“老夫正想寻你,你便来了”
发须皆白的老者躺在竹椅上,见他进门,捋着胡须笑的神秘。
“师父寻我何事”
北宫岁将酒放在老者面前的桌上,撩袍在桌前坐下,动作雅致。
“不若你先说,老夫瞧着你似是有话与我说”
老者半阖眼皮,头也未抬。
“师父,萧冉找到了”
他语气轻轻,老者睁开了眼,里面却毫无波澜,只说了一句果然。
北宫岁一怔,问他是何意。
“老夫前几日夜观星象,陡然发现往日西天那颗已经微不可查的星子竟然大亮,便知那丫头可能还活着”
“师父的意思是那颗星是萧冉的命星”
北宫岁有些不可思议。
老者不置可否。
“那师父可还看出了别的”
他是在探听萧冉的未来命数。
老者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与太子的博弈如何了。
如今太子执掌着户部,北宫岁执掌着兵部的一部分兵权,可谓是两相抗衡。
只是北宫璘手握着的东越国几十万后备军的兵权才是二人决胜的关键。
谁能拿到谁便能赢。
“师父当对徒儿有信心”
老者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笑而不语。
“老夫昨夜亦观了你的命星”
老者忽然开口,又忽然顿住,适才还舒缓的眉头蹙了起来。
“如何”
“恐有血光之灾”
冬天北宫岁命星旁边那颗星隐有欺近之势。
“呵呵,无非就是太子了,他不是一直想取我性命吗,我这血光之灾怕是一直都在”
北宫岁倨傲开口,神色冷凝。
“你自己近日小心些便是”
“师父放心”
北宫岁说完却发现老者的眉头比适才皱的更紧,眉须覆盖下的眼神异常悠远,带着一丝令人心惊的期待与狂热,还有一抹极深的情绪。
连他都看不懂,因为他从未在老者眼里见过那样的眼神。
“师父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你今日来可是来告诉我那丫头还活着的消息”
老者恍然回神,摆了摆了手,说了句没什么,眼底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