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不曾想过管郎会被北宫岁抓去,她见管郎要为她出头,害怕他一冲动将二人的身份说出,忙朝他摇头。
“你我如今既然遇到了,那么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北宫岁身边的侍卫上前左右将管郎押住。
桃夭慌了神,终于朝北宫岁跪了下去下,她虽不知管郎何处招惹了北宫岁,但还是轻声朝北宫岁求饶。
管郎见她跪了北宫岁,大怒,一边挣扎一边朝她怒吼,让她起来,不要跪北宫岁。
“你往日在大悲寺假扮小和尚蛊惑我父皇,让我东越一度陷入了民乱危机之中,后来你又将离歌拐入东越,今日你又公然对本王无礼,你说本王该不该治你死罪”
北宫岁没有管地上的桃夭,只冷冷的看着一旁挣扎的管郎。
“如今是在东越的地界,你能耐我何,若今夜我死在了此处,明早信就会送到折桂园,离歌就会知道是你杀了我,而我如今是西越皇帝的客卿,我若死了,你也别想走出洛京”
北宫岁的眼里忽然起了一股凛冽的杀意,又缓缓平复了下去,而后他嗤笑了一声。
“本王既然敢来这洛京,又怎会惧怕萧家,本王若想杀人,自然不会让这屋子以外的人知道,也自然有法子让离歌相信我,还是说你觉得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我重要”
其实北宫岁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了些孩子气的,他一边讽刺管郎,一边又觉得他自己着实无聊。
管郎听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果然气的不行。
“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除过你是齐氏派去的人之外,是不是还有些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情”
管郎忽然停止了挣扎,抬眼,冷漠的看向北宫岁。
桃夭看着管郎的眼神,大惊,北宫岁在怀疑他们,而管郎好像想将一切说出来。
她突然伸手拽住北宫岁的袍角。
“殿下,管郎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求您绕他一命,桃夭愿意拿命去换”
北宫岁低下头,看着惊慌失措的桃夭,眼神动了动,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没有说话。
“管郎犯的是蛊惑父皇的死罪,何况他与西越勾结,出了眼前的门,便是放虎归山,祸患无穷”。
言外之意是放不了。
“殿下,看在属下跟随多年的份上,放了他吧,我姐弟失散多年,他一直流落在外,如今终于相聚,他以前犯下的祸患桃夭愿一力承当,殿下如今饶他一命,他毕改过自新,往后不再与殿下为敌”
桃夭言辞恳切,拽着北宫岁的衣袍不松手。
管郎半垂着眼帘,袖中的拳头死死的握着,将眼中凛冽的恨意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北宫岁朝侍卫摆了摆手,侍卫放开了管郎,管郎走过去一把将桃夭从地上拉了起来。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管郎朝北宫岁躬身,语气极其平静,说罢放开了桃夭的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北宫岁派出了两名侍卫,让他们暗中看着管郎的一举一动。
暗夜无月,狼狈不堪的管郎走在洛京清冷的街道上,他狠狠的咬着牙,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抹掉,消失在了夜色里。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北宫岁都在懊恼他为何当初为何会一时心软放了管郎。
夜半,一批黑衣人自萧府后院越上墙头,迅速消失在了月色中,那伙黑衣人离开萧家后兵分两路,一路朝管郎府上而去,一路朝着中街的制衣坊而去。
黑衣人落在制衣坊后院的屋顶上,将屋顶的瓦砾拿开,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熟睡的人,眼里露出了狼般幽冷的光,一个飞身便落在了院中。
半个时辰后制衣坊火光冲天,住在制衣坊隔壁的人都被大火惊醒,忙外出救火以免危及自家。
制衣坊一夜大火付之一炬的消息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洛京,管郎听到消息后便准备往制衣坊赶,却在大门口发现了两具侍卫的尸体。
他一惊才明白北宫岁派人跟踪,未曾多想,他匆匆出门。
待他赶到制衣坊时那里只剩下一堆残黑。
几具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摆在地上,十分惨烈,管郎在那几具尸体里找了一会儿,发现均是成年男子的尸体,并无女尸时才放了心。
萧府,萧掌事将府内管家叫去了书房,他告诉管家制衣坊大火的消息谁都不能告诉小姐,还有加强府中守备,不能让任何闲杂人等混进来,往来府中的书信也要严格查控。
管家领命退出了书房,萧掌事一长拍在桌上,嘴里狠狠的说了句竟让北宫岁逃了,还折了他几个隐卫。
恼怒他夜里没有多派出几个暗卫。
正在他正准备派人去全城搜捕北宫岁时,孟杏林出现在了书房内。
阿篱在府上虽专心练功,每日却都在等北宫岁的信件。
可等了三日却什么也没有。
她心中开始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终于要举行了,阿篱需出府前往卧龙寺。
她骑马经过中街时终于听说了制衣坊三日前的大火一事。
心若火焚,焦急万分,身下的马儿似乎感到了她的烦躁,不安的打着响鼻。
萧掌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阿篱却忽然明白了制衣坊的大火一定与他有关。
她想问问北宫岁的生死,可看了一眼萧掌事威严冷漠的脸,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就那样带着焦急担忧的心情到了卧龙寺。
祭天大典是在卧龙寺后山的龙吟崖上焚香跪拜,满朝文物百官皆出席,北宫辰自然也在列。
大典举行的很顺利,结束后阿篱心事重重的等在一旁,忽然有一个士兵行到阿篱身边悄悄将一封信塞进了阿篱的手中,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阿篱心头一跳,慌忙打开信,看过之后,见萧掌事与孟杏林在一旁谈话,并未注意到她。
她悄悄退出人群,翻身上马匆匆离开。
信上,北宫岁什么也没说,只说他在洛京郊外等着她。
阿篱前脚刚走,萧掌事身边的侍卫悄然跟了上去。
阿篱一路策马下山,待出了洛京已是午后。
北宫岁在郊外的海棠林等着她。
春日的海棠开的热烈又娇艳,一簇簇红如烈火。
北宫岁一身黑衣负手站在一株梅树下,面色有些苍白,身子被一旁俊俏冷面的黑衣侍卫轻轻扶着。
“龙夕山”
北宫岁转身,阿篱一怔。
“你来了”北宫岁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
“你不是是受伤了”阿篱快步走向他。
看着北宫岁苍白的脸色和没了血色的唇角,阿篱忽然一阵心疼。
北宫岁似是看出了她的难过,笑着说了句他无事,不过是小伤而已。
他越是如此,阿篱越是难过,连眼眶也红了。
“你为何什么都不问,还是说你其实明白派来杀我的人是谁”
北宫岁的声音平静,问罢见阿篱似乎有些为难,轻笑了一声,却引来一阵咳嗽。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阿篱见北宫岁面上血色又去了几分,眉头紧皱,脸色煞白,似乎在忍着什么疼痛,她的心一颤,忽然走上前将他轻轻拥住了。
她将头靠在他胸前,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幸亏他没事,她想。
北宫岁忍住咳嗽亦伸手将阿篱轻轻拥住。
他说他不能再待在洛京了,他要走了。
阿篱身子一僵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来,神情有些愣怔。
那是他二人的约定,祭天大典完了之后他便离开。
她不该纠结,可看着北宫岁苍白的笑脸,阿篱心中涌出了一股不可遏制的不舍,与那日在河边一样。
她知道她已经不舍的他走,不想他离开了。
北宫岁看着她的模样,再看了一眼衣袖上那双素白的握的很紧的手微微叹息。
“你可是舍不得我”
阿篱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阿篱肩膀一僵,缓缓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