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萧府,萧掌事已在阿篱房中等她。
阿篱进去后,他将房中下人一并屏退。
毫不拐弯抹角,他问阿篱与北宫岁是何关系。
阿篱心底一惊,想着北宫岁说喜欢她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到萧掌事耳朵里了。
“朋友,阿篱不是说过那龙夕山是阿篱往日的朋友”
阿篱娇笑,眼神懵懂。
“阿篱,叔父只说一句话,那人深藏不露,靠近你不知是何目的,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不等阿篱回话萧掌事又说祭天大典只剩三日,这三日让她不要再出府去了,留在院中好好练功,他会派人看着她的。
阿篱明白,自己怕是要被萧掌事禁足了。
想起北宫岁,她忽然感到一阵难过。
萧掌事本就面色铜红,再如此威严的说话,阿篱看着心中更加委屈。
“叔父不是答应过我不对我多做管束吗,为何要将我禁足府中”
“不是禁足,是敦促你专心练功,三日后参加完大典便还你自由”
萧掌事到底疼爱她,眼神温和了下去。
阿篱不说话。
“阿篱,你的归来是我萧家的荣誉和希望,我与一众族人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你一人之身,本就是孤注一掷之事”
阿篱身子一僵,肩膀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萧掌事叹了口气。
“我观你虽年幼,但定力却极强,能静心自守,可为何最近定力却这般差,先是带回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在府中,虽说西越民风开放,可你也不可不顾礼节,今日你更是失了礼数,竟然将太子扔在花园之中,独自离去,你你这是想让叔父和整个萧家失望吗”
萧掌事见阿篱还是执拗,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失望。
阿篱看见他的眼神,心头忽然一阵慌乱。
萧家待她极好,吃穿用度都是上乘,府中一干人待她也是极为尊敬,萧掌事更是对她放任疼爱。
她想原来自己与龙夕山在一起惹得她叔父伤心了吗。
“叔父,别难过,是阿篱的错,阿篱答应叔父一定勤加修习武艺,将来定不让萧家失望”
她攥住了萧掌事的衣袖。
“阿篱,你能如此说叔父很是开心,可是,你能答应叔父不再与那龙夕山来往吗,叔父始终对他不放心”
阿篱心想北宫岁从未伤害过她,她想为他辩解几句,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眶却微微发红。
“阿篱,若是那人真能迷惑了你,影响了你,那么叔父不介意做那恶人将他除去”
萧掌事看出了阿篱心里的迟疑,出口的话不觉狠厉了起来。
他气急,心想不到才日,阿篱竟然已经被迷住了。
他心想好一个东越四皇子,竟敢将算盘打到他萧家。
若不是午后孟杏林与管郎匆匆找来,道出了北宫岁的真实身份,说他来京的目的便是将阿篱带去东越控制住。
他尚且真的以为那不过是个清贵公子而已。
他原本想对阿篱说出那人的真实身份,可孟杏林却说让他再等一等,到时候他自有办法让阿篱断了念头。
那他便再等一等。
“叔父不可”
看着萧掌事眼中明灭的光,阿篱猛的抬头,心底一阵惊惧。
“叔父你竟忌惮他到如此的地步了吗,不惜杀人”
她心底烦躁难安,迟疑纠结不定。
她知道她面前的男人虽平日里待人温和,可他毕竟执掌着整个萧家,必定是杀伐果断,说到做到。
他是在逼她做决定。
“哼,叔父非是忌惮他,而是怕他毁了你,毁了我们萧家”
萧掌事恨声道。
“他一个人,如何能毁了萧家”
阿篱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萧掌事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冽。
“阿篱,你是萧家的希望,他若是将主意打在你身上,就是在妄图毁我萧家,你实话说,他是不是说过要带你走”
萧掌事面色凌厉,阿篱一时语塞。
“记住,叔父说到做到,你若是还与他来往,便别怪叔父不客气”
萧掌事说罢目光逼迫着阿篱。
阿篱忽然瘫坐在椅子上。
她摸了摸眼下,有些冰凉流淌。
她知道萧掌事会说到做到,因为她知道萧家自古将才之家,而萧掌事有一支精锐之士,个个武功高强,冷漠残酷。
她也是偶然见发现的,这是萧家的秘密,是萧家用来对付强大的敌人的。
她想若是萧掌事真的将那些人派去刺杀北宫岁。
那他恐怕是活不了了。
“叔父不必担忧,我那朋友不过一介草民,三日后便会离开,从此不再踏足西越,所以恳请叔父不要为难他”
她的面色恢复了平静,朝萧掌事躬身请求。
心却有些疼,她明白也许正如她所说。
三日后北宫岁离开,二人便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好,叔父且再信你一次,若他自己会离开,我便放过他”
萧掌事说罢拍了拍阿篱的肩膀离开了她的房间。
“龙夕山,你到底是何人,能让叔父如此大动干戈”
阿篱闭眼,喃喃自语。
那些与北宫岁之间的旖旎情愫慢慢堆进心底,她是萧篱,喜欢了便喜欢了,她会承认,不管那人是何身份,何目的。
何况他总给她一种温暖熟悉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不会做错。
她虽暂时稳住了萧掌事,但她心中的烦闷却下不去,提了残月剑,出了房中。
夕阳将落,满园晚风,她在林中练起了剑,剑出,破风,一颗翠竹应声而落。
远处几只归鸟鸣叫,苍凉而悠远。
萧掌事其实并未离去,他站在离阿篱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砍到了一颗又一颗的竹子。
“阿篱,你的心还是乱了”
“小姐以前练武从不会砍到竹子,今日的剑法虽招招狠厉却毫无章法”
一旁下人忍不住插了句嘴。
萧掌事眸光忽而深了下去。
“你做不了决定,叔父便帮你做”
萧掌事最后看了一眼阿篱,转身离开了竹林。
晚上,探子阿篱被禁足府中的消息送到了制衣坊。
北宫岁什么也没说,似乎早就猜到了。
“去将管郎给我带来”
半晌后,他忽然开口,声音微凉。
一旁的桃夭身子一颤。
北宫岁看了她一眼。
“桃夭,你可有事情瞒着我”
桃夭面色一白,将头埋了下去,说自己没有事情瞒着他。
“念你跟着我多年的份上,上次你在窗外偷听又传信给管郎暴露了我的身份的事我没有计较”
北宫岁修长的手中轻轻的摩挲着案上的茶杯,桃夭知道他生气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隔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她早知瞒不过他,他是七窍玲珑心,她如何瞒得过。
可是她与管郎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即便她知道北宫岁的为人,可她如今对北宫家的人已经信任全无了。
所以她想,即便拼死,她也会护住管郞。
“果然无事能瞒过殿下,请殿下饶命”
她面带愧色,开口求饶。
北宫岁救过她的命,又给了她自由和富贵,她曾经答应过要终生追随,可如今终是做出了背叛的事情。
“起来吧,本宫说过了不追究,告诉我你与管郎是何关系”
桃夭面色再白几分,却咬着牙没有开口。
“不说吗”北宫岁忽然沉了声。
茶杯摔在了桃夭的身旁,安静的夜里一声惊心的碎裂声。
茶叶渐在桃夭纱织的裙摆上,瞬间一片脏污。
桃夭看着他淡漠威严的眉眼,忽然很是委屈。
她其实是他的堂姐。
“你干什么,谁让你欺负她的”
少年急切又愤怒的声音响起。
管郞被两个黑衣侍卫押着走了进来,一进屋他就挣脱了黑衣侍卫匆忙跑到了桃夭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座上悠然喝茶的北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