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话破碎了林玉宁心中最后的希望,她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吃饭,吃过饭我们上路”
林玉宁未动。
“若旁边那几个男子所言为真,既然顾樾捷身边那个副将都死了,而他现在只是生死不明,那么多半没死,若是顾樾捷已经死了,那么你以为平州还会守住,如今怕早已有消息传来了”
大祭司继续道,林玉宁的哭声止了一瞬。
大祭司俯身她耳边轻语了一句,不知说了什么,林玉宁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
“可是当真,你没骗我”
她望向大祭司,清丽还带着点点水渍的眸子里尽是小心翼翼的期许。
“呵,我从不屑骗人”
大祭司淡淡一句,将桌上的饭推到了林玉宁面前。
“快吃,吃完了我们尽快上路,既然你这么着急,那苦和累便不要说”
“你怎么来了,阿冉呢”
没有在意大祭司的清冷嘲讽,林玉宁终于想到了大祭司的突然出现,大祭司只说柒不放心她独自上路,拜托他前来而已。
林玉宁听罢有些不好意思,她朝优雅喝茶的大祭司道了句多谢,而后开始安静的用饭。
大祭司并未言语,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安静的喝着茶。
“如果顾樾捷真的出了事,你要如何”
就在林玉宁以为大祭司不会再和她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林玉宁刚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因为大祭司的话又慢慢变得惨白。
她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告诉大祭司若是顾樾捷真的死了,那她肯定也活不了了。
坚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决绝。
大祭司沉默半晌,只淡淡的说了句愚蠢。
林玉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兴许她就是愚蠢,从小到大眼里只有那个刚毅俊朗的少年,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目光从不会看向别处,一切都是她愿意。
有时候,她觉得只要自己能看着顾樾捷,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她没办法想象若世上没有了顾樾捷,她会是怎样的光景。
“你适才说的事,阿冉可知道”
“未曾告诉她,因为还不确定”
林玉宁点了点头,再度沉默下去。
安静的吃完饭,两人出了酒楼,继续赶路,在夜色里快马朝西而去,马蹄踏破一街的寂静。
…………….
墨黑长天里点点灯火,阑珊成片,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夜色下来回巡视,一座豪华的大帐里,少年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身形慵懒至极。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书面,映在摇曳灯火下的脸俊美无害,落在书本上的目光却带了一丝幽深。
帐帘一动,副将从外间进来,俯身在少年耳边低语了一句,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少年直起了身子将书本随手扔在了案上。
“倒是稀客,请进来吧”
副将躬身退了出去,帘布再次打开时,他身后跟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一尘不染的白衣,清俊儒雅,如月下温月。
“表哥来了,坐吧”
少年起身相迎,面上却是淡淡的,看向帐口站着的如玉树般的男子眼神里带了些探究。
“多谢太子殿下”
男子走到桌边坐下,自然的伸手为二人斟茶,动作雅致。
“表哥何必如此见外,叫我南风就好,不知表哥此次前来这血腥边关之地,所谓何事”
齐南风接过男子手里的茶,目光却落在了他俊美脸颊上那颗如血的泪痣上。
据说他那温柔多情的姑姑脸上也有着同样的印记,而皇姑已逝,他皇祖母才分外疼宠他这个表哥,近乎是有求必应。
可是眼亲人似乎是个无欲无求的,向来乖巧安分,从未对他皇祖母生出过过分的请求,是以越发招他皇祖母疼爱。
北宫辰或者叫齐凌辰,当真有趣。
“来此,自然是为了战事”
北宫辰抬头看了齐南风一眼,说的波澜不惊。
“噢,不知表哥有何高见”
他倒要看看,这曾经的东越六皇子可是要偏袒他国,若真是,倒是个机会。
“无他,只是来嘱咐表弟小心些,听闻此次前来平州支援的是东越新帝亲封的飞霜将军,同行的还有豫王”
北宫辰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向齐南风陈述了一个事实。
“呵呵,那又如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而已,顾樾捷本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飞霜又有何惧,倒是那个豫王,确实是个对手”
少年轻狂,语气里尽是俯视一切的倨傲。
听到顾樾捷,北宫辰倒茶的手指一顿,眼角凉了下去,一抹担心划过眉间。
只是一切的情绪都在抬头的瞬间如常,他摇着头轻笑。
“看来表弟还不知道,那飞霜将军是谁”
表情里尽是莫测,齐南风的笑容顿住,像是真正来了兴趣,等着北宫辰的下文。
“表弟可听过东越的女将军萧冉,听说,那飞霜将军,就是死而复生的女将军萧冉”
北宫辰刚刚说完,齐南风猛然站起了身,手边的茶水被失手打翻,茶杯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齐南风忙轻咳一声敛起了脸上的情绪,施施然坐下,命人进来将地上的杯子收拾掉。
“表弟莫不是被萧冉的名号吓到了”
北宫辰淡淡的打趣,垂首的瞬间嘴角微扬,一抹了然划过脸上。
“表哥见笑了,两年前西三州一战,女将军的谋勇着实不凡”
齐南风脸上也淡淡的,一双幽深眼眸里的兴奋却是掩饰不住。
他遍寻不获,若是传闻当真,那她这是自己送上门了吗。
见北宫辰在打量自己,齐南风眼中的兴奋愈发浓重,他问北宫辰说的可是真的,可有实证。
北宫辰略微颔首,只说了一句若是他不信,可派人去查上一查,齐南风忙摆手。
“总之你小心便是,消息已送到,我也该告辞了”
北宫辰起身告辞,缓步往帐外走
“若只是一个消息,表哥差人来便是,何必亲自不远千里从洛京赶来,舟车劳顿”
齐南风看着北宫辰兰芝玉树般的背影,眼神再次深了下去。
他这个表哥,似乎没有看起来那般简单呢,而他是否真如他表现出的那般宁静淡泊,从自己派出去的试图除掉他的人无功而返时他便开始怀疑。
如今千里而来,只为送一个情报,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