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北宫……..”
“三公主请谨言,我名唤齐凌辰,为辰郡王,你的表哥,皇上钦点”
北宫辰开口截住了齐凌霄的话,声音与目光都沉了下去。
齐凌霄也明白北宫辰的身份她再置喙也没有办法,于是冷哼一声,住了嘴。
“那她呢,她明明就是东越……..”
“她是萧家寻回的女儿,皇上钦点的将星之才”
北宫辰再次打断了齐凌霄的话,语气淡然。
齐凌霄很生气,却不好发作,她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将鞭子一把抽出,转身离开。
齐南风一阵惊呼。
哼,还以为她的鞭子跟以前一样好握吗。
“你没事吧”
齐南风抓住了阿篱的手,摊开的掌心里被鞭子勒出了一道血痕。
“没事”
阿篱缓缓抽回手,将掌心握住。
她觉得连掌心的疼痛都分外的熟悉,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适才多谢郡王,郡王的手没事吧”
她回过神,将目光落到了北宫辰的手背上。
“小伤而已”
北宫辰笑了笑,拉下衣袖将伤口盖住。
他嘱咐齐南风切勿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旁人,尤其是他舅舅和外祖母,免得二人担心。
齐南风应了一声说他真是个好人。
北宫辰疏然一笑,没有说话。
柒心里有些复杂,想一个人待着,便向二人告辞离开了凉亭。
齐南风见她走了说自己要回宴会,而后也离开了。
凉亭内只余北宫辰一人,他叹了口气,身后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抱剑而立,正是无忧。
“刚才那女子可是四小姐”
“模样倒是别无二致,可她似乎不认识我们”
北宫辰摇了摇头。
“听闻李尚书死了,李家人逃了,下落不明,那萧篱多半就是四小姐,可她为何会出现在西越,又成了什么将星”
无忧与北宫辰刚到西越,什么都是陌生,尤其是在皇宫之中行走,所有行事都需万分谨慎。
所以对于阿篱他很是担忧。
“无妨,你去查一查她的身份”
二人说完话也离开了凉亭。
皇宫宴会结束后,回家的路上,阿篱问萧掌事为何王大人那般诋毁他,他却忍气吞声。
萧掌事摸了摸她的头,笑说对于那些他早已习惯,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他说成大事者切不可意气用事。
阿篱听罢忽然有些心酸,心想叔父以前必定遭受了诸多羞辱,她想以后有她在,必定不再让萧家蒙羞受辱。
“那我刚才出手教训了那王大人,算不算是意气用事”
萧掌事闻言一愣,而后眼底温和了下去。
“你既身为萧家女儿,替萧家出气也是情理之中,叔父不怪你”
阿篱心中一喜,点了点头,又听萧掌事道:
“阿篱,你且记住,从今往后你只管潜心练武,其他的事你不用管,而除此之外你的其他事,叔父也不多做管束,只要你不惹祸,自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活”
萧掌事眼神里透着长辈的慈爱。
阿篱听了他的一番话,一时感动,心中对萧家的陌生之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阿篱听闻以往的萧家女儿都被管束的极严,叔父为何.......”
为何对她这般特别。
“性格刚直,至情至性又反应机敏,可惜武功尚且不足,要带兵出征还差些火候,但若精心教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历代萧家女都因管束太严,反而失去了原有的天赋与习武的兴趣,所以阿篱,叔父决定不去管你,让你自在的活”。
但前提是她必须谨记自己光复萧家,效忠皇室的责任。
这句话萧炎没说,她想阿篱如此袒护萧家,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阿篱未曾想如此严厉的叔父会给自己如此大的空间,她心里十分感激。
“阿篱一定不会忘记作为萧家女的职责,不会辜负叔父的信任”
阿篱信誓旦旦,萧掌事会心一笑。
遥远的雪山顶上,一轮皓月挂于山间,硕大皎白,似是举手可摘,点点星辰坠在夜空,明暗闪烁,似神佛之眼。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站在一处悬崖边上,仰头凝视长空,
西边西越国上空的长空里一颗星星忽然大亮。
“星辰异变,天下将乱”
老者叹了口气。
“那师父,天下将乱,我们还下山吗”
一旁立着的少年一边裹紧棉袄一边搓手问道。
“事实最终看果,那颗星辰虽明亮,却也是变数,即为变数便是不可确定的,变数,可以是现在的变数,自然也可以是将来的变数”
老者并不理会少年,兀自呢喃自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师父,我们到底还下山吗”
少年听不懂他的话,懵懵懂懂,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下,自然要下,不下去难不成看着你冻死在这君阳山上”
老者收回目光,深邃旷远的目光里带着一些慈祥。
少年闻言脸色一红,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揶揄的。
“徒儿是受不了这万年积雪之寒,徒儿不过一介普通人,那能与师父您相比”
崖上刮起了一阵风,少年往老者的身后藏了藏,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挤眉弄眼。
他惯常爱与老者拌嘴,老者也不在意,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更加和蔼。
“师父你告诉我,你真的已经活了百年了吗,你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来自西越祝巫族”
少年躲在风雪后,满眼的兴奋,并未看到老者渐渐深下去的眼神。
“为师当初就不该将你带上山来,晚间的碗可洗了,雪树上那几只鹰可喂了”
老者伸手点了点少年的额头,转身顺着山道往崖下走去。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百年后将星临世的预言是不是你算的呢”
少年亦步亦趋的跟在老者身后,继续追问,喋喋不休。
他说水太冷,晚还没洗,鹰隼自己捉了兔子吃,不用他喂。
老者笑了几声,什么也没有说。
“对了师父,那鹰隼前几日带回来一封信,信上说多年前承蒙师父相救,如今她已快要达成目的,只是他日若不甚失败殒命,还请师父不要责怪她不惜命”
老者听罢叹了口气。
少年说那信没有署名,但应该是个姐姐所写,少年问她那人是谁。
“不过是个执着人罢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老者嗔了少年一眼。
少年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说老者顺手救下的人可真多。
话音刚落,便脚下一滑,哀嚎一声顺着山路滚了下去。
“少年人,莫多舌,走路记得看路”
老者抚了抚胡须,悠悠下山。
太后凤氏寿辰宴的第二日,西越国君找到了祝巫一族预言之中的将星,并寻到了外甥封为辰郡王的消息便传遍了洛京。
不多人,又传遍了整个西越,传到了东越。
东越皇帝北宫璘在朝堂上当众嗤笑。
他说什么将星,他才不信,不过都是西越吃了败仗的噱头罢了。
他说东越都顾家,何惧将星。
众大臣忙附议,说他说的有理。
北宫岁看的直皱眉头,他也嗤笑,不过嗤笑的却是一帮只会附议殿上的大臣。
这些人,将来如何撑得起他冬越的江山。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将星,难到我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李离歌那丫头不过是碰巧拿到了残月剑而已”
下朝回府的路上,他百思不解。
至于辰郡王,他略略一想便猜出是谁了。
自他截了管郎往西越送的信件时,便猜的八九不离十。
他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看似温和寡淡的北宫辰,竟竟他们所有人都骗了。
“王爷,先不说将星,琛王之前深藏不露,如今假死回到西越认祖归宗到,你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北宫岁猜得出,墨飞自然也猜得出,对于北宫辰的动作,他十分担忧。
毕竟东西越两国如今已多有摩擦,一战在所难免。
北宫辰此时回到西越,简直太令人担心了。
北宫岁也在想,想了一路,待回到府中,他恍然大悟。
“速去给顾樾捷送信,让他加强防备,西越近期必有异动”
墨飞见他神情严肃,也是一惊。
“王爷的意思是,六殿下会......”
六殿下会挑起两国战争。
“他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六皇子了,而是西越的辰郡王”
北宫岁语气淡淡,眼底莫测。
“属下失言”
北宫岁没有在意,他让墨飞传令给桃夭。
让她想尽办法调查横空出世的萧家将星,还有,关注辰郡王的动向。
安排好一切后他坐在书房的榻上,眼神忽然悠远了起来。
“李家人如今在何处”
他淡淡的开口。
墨飞听他问话,想起了上次沧州的探子来报说四小姐赶他们回来时眼前人的表情。
分明有些怒,又有些神伤。
墨飞想四小姐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眼前人煞费苦心,她却毫不领情。
又想北宫岁嘴上不说,平日里一副淡然的样子,实则自从李家出事后,他偶尔会发现他走神。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他想北宫岁其实,是害怕四小姐怪他,恨他,与他对立。
他想若是能得四小姐一句感谢,那么眼前人会很开心的。
墨飞斟酌了半晌开口:
“四小姐她们如今在冀州,并无什么危险”
“那就好”
他头也未抬,问墨飞可还有其他消息。
“宋公子派人来送信,说此前多谢王爷提醒”
“嗯,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已退为进,对了,太子最近如何了”
提到北宫煜,北宫岁便有些不开心,语气都沉了下去。
“太子如今虽接管了户部,可眼下举国修建寺庙,西部,北部又要供应粮草,国库委实有些吃紧”
国库愈发吃紧,太子的脸色便愈发难看。
墨飞想北宫岁当真料事如神,此前他说户部是快烫手的山芋,如今就真的变成烫手的山芋了。
北宫岁漠然一笑:
“边关粮草不可断,百姓赋税也不可再征,若父皇再将寺庙修下去,那么寺庙与江山他就只能选一个了”
选寺庙,国库空虚,边关粮草断绝,西越若打了过来,一击击破,再者若民怨再起,到时候内忧外患,他的江山也做不安稳。
选百姓,放弃修建寺庙,劳役百姓,先安稳国内,再抵御外敌,或许还有大大的胜算。
如此一来,皇上根本就没得选了,除非他想做个亡国的昏君。
而北宫煜,他不信他想不到这一点。
“过不了多久,太子肯定会上奏父皇劝他先停了修建寺庙一事,到时候,丢人的便是他自己”
一切都在北宫岁的掌控之中,他才不想太子那么蠢,打自己的脸。
墨飞听北宫岁如此说,却担忧了起来。
“如此行事,若这之中出了差池,东越岂不是就危险了,王爷为何不着急”
北宫岁垂下眼帘,他说天下将乱,不是他们人力可控的,顺势而为还是逆势而改却是可控的。
一番话说的模棱两可,墨飞听的一知半解却明白了,北宫岁心里肯定已有了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