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篱自宫宴回去后便将自己关在折桂园里,她每日在竹林中练武,闲了便在竹林中静坐,修习萧掌事给她的提升功力的心法.
四月的洛京,已经繁花盛开,一派春意,某一日,太子齐南风忽然到访萧家,说是要带阿篱出去玩儿,顺便看一看洛京的风土人情。
正好阿篱练功无聊,想出去透透气,便带着梦娘跟齐南风出去了。
三人在街上了逛一会儿,阿篱觉得无趣,恰好旁边有间茶馆,三人便进去歇脚。
正值午间,茶馆里的人很多,堂中又有个说书先生正在唾沫横飞的讲故事。
三人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要了壶好茶,悠然的听起了故事。
“小姐你听,那说书先生讲的是东越三大美男子的故事,应该会十分有趣”
梦娘是个二八年纪的姑娘听到美男子自然激动,阿篱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说再英俊,她们也只能听不能见。
“小姐莫要再说了,要开始了”
阿篱收回手,支着脑袋看着说书先生,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快的抓不住。
“东越有三大俊美的男子,排第一的是东越皇帝的四子,豫王,其人丰神俊朗,雌雄莫辩,清高淡漠,若云上高阳让人见之不忘”
说出先生话音刚落,堂下传出阵阵女子的惊呼声,说书先生满意的捋了捋胡须,接着继续开口:
“那排行第二的的美男子又是谁呢?此人亦出于皇家,是皇帝的六子,琛王,其人若兰芝玉树,山间明月,温和寡淡若谪仙人,可惜命运多舛,早亡逝去”
堂下一阵惊呼过后又是一阵惋惜,说书先也有些惋惜。
“第三呢,第三呢”
堂下有大胆的女子询问。
“那排第三的人物,正是东越的定远大将军顾樾捷,生于氏族却早年丧母,自小在军中磨练,十几岁时一战名,将军浴血却生的俊美英气,若高山孤松,出了名的冷冽英挺,有男子气概”
说出先生似乎很是喜欢那顾将军,一口气说了许多,直到台下有人打断了他的话,他才罢休。
“那定远大将军可是不久前一连斩杀了我们西越好几个将领的那个修罗将军”
说书人一愣之后说了句正是他,堂下百姓随即一阵哼笑。
“任他定远大将军再厉害,如今以后西越萧家将星再出,定要叫他好好吃个败仗”
那人说完,堂下立马一呼百应,众人立马附和起来,说书先生面上一阵尴尬,忙说了几句对,他们说的没错。
梦娘听的津津有味,她将头转向了中间的阿篱,却发现她在发呆,神情懒散,眸光有些淡,似乎是想什么想的入了迷。
“小姐,你想什么呢”梦娘拽了拽她的衣袖。
“莫不是被百姓们的热情给吓着了”齐南风在一旁轻笑附和。
“无事”
明明是别人的故事,她却听得心里一阵空落,阿篱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
齐南风付了钱追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了”
梦娘追上去,见她脸上淡淡的,她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不远处有个卖面具的小摊,便拉着她走了过去。
本就是玩乐的年纪,阿篱瞬间便被摊位上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面具吸引住了目光,她在摊位上挑挑拣拣终于看中了一个眼如铜铃,尖牙青面的恶鬼面具。
她将面具覆在面上一转身将梦娘吓得一阵尖叫,她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齐南风站在二人身后,看着两人玩闹,笑了笑,笑过之后上前为二人付了面具的钱。
三人又在街上逛了一阵买了些吃食,齐南风便将二人送了回去。
回到折桂园的阿篱坐在竹林里一块大石上,午后的清风拂过,她拿着手里的鬼脸面具看了半晌,眼里忽然多了些兴奋了。
她跳下石头回了房间,换了一身极其普通的男装,将行李一收拾,提着残月剑便往门外走,将刚为她沏茶回来的梦娘吓了一跳。
“小姐这身装扮是要去哪里”
阿篱无谓的笑了笑,捏了捏梦娘的脸,说她要出趟门,少则六七日,多则半月便可回来。
她让梦娘代为与她的叔父说一声,阿篱说完便往外走。
梦娘拉住了她的胳膊,说她若不说清楚要去哪里,自己就不让她离开。
梦娘想小姐身份特殊,若走丢了或者在外面受伤了,可不是她一个丫鬟能担待的起的。
阿篱被梦娘惹的烦了,只好告诉她,自己要去边关,要去关山,她要去会会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定远大将军。
“你家小姐我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可说书先生将那将军说的那般厉害,倒叫我心里生出了紧张,所以我要亲自去会会他”
看看以她现在的实力将来在战场上是否有能力与他抗衡,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只不过这一句她没告诉梦娘。
梦娘听罢要吓死了,更不许她走了,她心想她肯定是疯了,竟想着去找传说中的罗刹将军。
阿篱无奈的看了一眼梦娘,猛地一个手刀将她敲晕了。
她将梦娘搬到自己的床上后从后院的墙头翻了出去。
梦娘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中午,醒来后见房间里不见了阿篱,大惊失色,恰好管廊进来了,她便将阿篱到关山找顾樾捷打架的事情告诉了他。
管廊一听暗道一声糟了,匆忙跑出了折桂园。
他让梦娘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萧掌事,先去知会孟先生,他去将人带回来。
阿篱出了洛京一路向东,不几日便行到了关山附近的城镇,她在镇子里找了一家客栈吃了一顿饱饭,睡了一觉,睡醒便拿着残月剑出门了。
出了门却迎面撞上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两人都是无意的,她被撞得后退了几步,男子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待她站稳后放开了手。
“抱歉”
她说了句抱歉,拱了拱手,头也未抬径直走了。
那与他撞在一起的男子却在原地愣了半晌,等回过神忙往人群中找去,哪里还有阿篱的身影。
“刚才那个分明是...........”
“清安”
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摇了摇头。
李离歌怎么会出现在西越边关,出现了怎么会不认识他。
思及此,宋清安便觉得一定是自己想错了,他牵起已经走到他跟前的李离鸢的手离开了。
出了小镇再往东半日的路程便到了关山,阿篱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荒凉高峻的关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冷峻的风自峡谷里吹来,冷的她一个激灵,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快马进入了峡谷。
再往东行两柱香的时间,她就能进入东越界了。
马蹄驶过,留下一地的尘土飞扬和山谷里声声空荡的回响。
马儿行到谷口处,阿篱随意的一瞥,却忽然勒马,她翻身下马,朝一处荒草地走去。
荒草深处,是一座高大的孤冢,周围荒草漫天,应是许久都未有人来过。
墓碑上刻着几个大字,萧红月之墓。
没有头衔也没有多余的刻字,石碑高大,衬得那几个字孤零冷清。
阿篱不曾想自己竟偶然间碰到了祖上的孤坟。
萧红月的故事萧掌事与孟杏林都给她讲过,她当时只觉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中豪杰,不输男儿。
可当她站在萧红月的墓前,天色昏黄,都城花已开,看着周围无尽的荒草,她却生出了难以言说的荒凉悲壮之感。
将军未及白头,茔头草已漫天。
她想,英雄终究末路,豪杰亦会死去。
她朝萧红月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上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