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屋里打坐、结手印,默念各种咒语,休息一番后,九秋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但偶尔还是会觉得疲劳。
在吴一了面前,她极力表现出开心的模样,说说笑笑,不过,心里一刻也没有放下命魂被摄走一事。
尽心陪了师傅两天后,九秋决定去安和镇,这样既能近距离地观察红云的变化,伺机尝试收回命魂,到时即使失败,也比坐以待毙要少些遗憾。
另外,找时间亲自去王秀才家,问问师兄失踪前的事。
想着这一次下山,也许有去无回,收拾包袱时,九秋有过犹豫,是不是告诉师傅自己命魂被收?
左思右想,还是放弃,命魂被摄,是她命里必须要遭遇的生死劫,告诉师傅也许会连累他。
于是,她在吴一了面前很好地藏起了心事。
九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油纸包,上面分别标注着止血、续命、怯毒等,这是师兄当年出门前,给她准备的,说有个头疼脑热可应急。当时她不以为意,现在想想,随身带着一些药物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她收拾好包袱时,门被敲响,吴一了来了。
九秋把他请进屋,吴一了见了她放在床上的包袱,眼里涌出复杂的表情,可惜九秋在低头泡茶,并未发觉。
吴一了拿出一个小荷包放在桌上,语气严肃,“小秋,你前几天去马岗村做白事,居然遇到黑白无常捣乱,这是为师没有料到的,我原本以为就是一场普通的白事,就放心地让你去了,结果你为了替马家岗村平定祸乱,不惧即将承受的反噬,毅然舍命越级施法。
有鉴如此,为师我决定提前晋升你的级别,并赠送丁级风水师的标配法器桃木钉。只是你这次回来,又急急忙忙地走,我来不及准备,手上就剩下八十一颗桃木钉,都给你。”
“师傅的意思是,我晋级了?”九秋激动地跪在地上行大礼。
“在风水领域里,风水师分为五个等级,对应的分别是戊、丁、丙、乙、甲,级别越高的风水师越少。很多风水师终其一生,都是在戊级上原地踏步,你现在是丁级风水师,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
“谢谢师傅!”九秋起身,恭敬地接过桃木钉。
吴一了指了指九秋的包袱,“你要去找疾儿,我不阻拦,你们兄妹情深,我知道你如果不亲自出一趟门,是不会甘心的。”
“谢谢师傅!”
九秋打开荷包,拿出一颗桃木钉,放在掌心欣赏,“以后遇到小鬼当道,或是飞禽猛兽时,我就有应手的法器了。”
吴一了拿出铜烟袋杆子,放上烟丝,惬意地抽了一口后,看着吐出的烟雾不出声。
九秋知道他还有话说,就安静地站在一边。
果然,抽完一窝后,吴一了才缓缓开口,“送给你的这些桃木钉,可是我亲手一个一个用刀削出来的。”
“这桃木钉的大小跟我小指头差不多,也只有小指前两个关节那么长,它的威力是不是有限?”九秋小心地收好桃木钉。
吴一了一笑,“你小看桃木钉了,它的威力是不可估量的,当然,得看在什么情况下用。制作也有讲究,一,选择百年以上的老桃树,比那种才生长几年的桃树威力要强大;二,提前钉在门、窗前,可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小鬼进屋;三,钉在不洁之物上使其不能逃走;四,生死关头可直接打出,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五,制作好的桃木钉如果放进黑狗血中浸泡,会法力大增。”
九秋用心聆听,把吴一了讲的牢牢记在心里,“师傅,如果没有黑狗血,但又想提升法力,怎么办?”
吴一了没料到九秋有如此一问,犹豫片刻后才说,“用自己的血。不过,为师我不希望你用到这一招,因为风险太大,一滴两滴的血泡不好,得大量的血,可放血时如果掌控不好,自己失血过多就会危及性命。”
“如此凶险,我想如果有风水师选择用自己的血泡桃木钉,也是万不得已。”
吴一了点头,“在施法过程中,使用桃木钉时,要根据实际情况配合咒语,比如打鬼咒、平安咒等,这些咒语都在《咒语大法》第三卷里,使用时要机智灵活。”
“谢谢师傅,我已经能背下很多了。”九秋知道咒语对一个风水师的重要性,平常也下了不少功夫去理解、记忆。
“事实上,每次晋级有时间限制,最低也要相隔半年,但你前两天在马岗村为赵家做白事,已破格用了丁级风水师才能使用的符,而且受到了反噬,经过这番历练,为师我才决定提前晋升你的级别。”
九秋点头,明白自己的伪装早就被师傅看穿,不由得低下头。
吴一了看了看门外的太阳,示意她可出门。
九秋背上包袱,“师傅自己在山上,要多注意身体,一天三顿不能凑合,我也会早点回到山上。”
她终究是向吴一了隐瞒了下山的另外一个目的,只说是去寻找师兄吴疾。
吴一了拿出一包碎银递给她,一路上都需要花钱,叮嘱她在外面不要太省。
九秋没有拒绝,也知道无法拒绝,她抓了一把碎银放进自己的荷包,“这些就够,其余的师傅留着。”
“小秋,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孩子,我的将来,我的所有,今后都是你的,为师每做一件事情,都已把你考虑其中,你我虽然没有血缘,但亲情已融入骨血,没有什么可以割舍开来。”吴一了握住九秋的手,语气郑重。
面对师傅突然表现出来的不舍,九秋在感动之余也有一丝不解,这次去安和镇,的确事关自己的性命,但他并不知道,为何却表现得如此感性?
告别吴一了,到了山下的小桥边时,九秋的泪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每一步,都有回头!
别了,师傅!
别了,十年的光阴!
转过一个山坳,视线里再也无法看到师傅和自己住的小屋时,九秋擦干脸上的泪水,迈开步子,专心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