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再次响起时,却是动物的咆哮声,陈羊将手电筒往声源处打去,看到吕月琪正瘫倒在地上,她面前是一头巨大的黑熊,正向她张开血盆大口。
看到月琪有危险,陈羊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他抱住了黑熊,想要勒住它的脖子,但是马上就后悔了,这玩意真的有脖子吗?
正在陈羊不知所措的时候,黑熊开口了:“那啥,哥,你能从我身上下来不。”
“你也能说话?”陈羊虽然惊讶,还是先按它的话来,从它身上爬下,这个过程中它一直没动,看样子确实没有攻击的意思。
陈羊下到黑熊身后,它转过身来:“哥,你有吃的不,搞点。”
陈羊身上是有吃的,但是都不够它塞牙缝,他紧张地回答道:“没,没有吃的,我还以为你会吃我和她呢。”
“哥,你开啥玩笑呢,小时候咱一起玩过的,你不记得了?”
陈羊努力回想,怎么也想不出他是怎么和这个超级大胖熊有过一段孽缘的。
看陈羊没反应,熊只好又看向吕月琪:“那算了哥,我问问姐。”
“呀!”看熊又对着她张嘴,月琪尖叫,陈羊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安慰她:“没事,这胖子是自己人。”
“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们俩都要一起死这儿了你还开玩笑!”
月琪扑进陈羊怀里,陈羊手足无措,熊则好奇地看着两人:“哥,你俩谈了?”
“没有。”陈羊回答它。
“你还真敢说没有!”吕月琪抬头,陈羊看她眼里满是泪花,娇躯一直在颤抖:“你没有心,但是我有心啊,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死之前我一定要说出来。”
“还说没有,这不是要谈了吗?”熊说。
“陈羊,我……”吕月琪刚要将最重要的话说出来,一声枪响却打断了她,从硝烟后走出一个老人,正是满眼怒火的孔揽胜。
这一枪并没有打到熊身上,但是熊已经站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比它矮了一寸的孔揽胜委屈低头,像是在道歉。
“趴下。”孔揽胜命令道,于是熊立刻匍匐在地上。
接着他才和陈羊、月琪:“不是说了晚上不要出来吗?”
谁有枪谁就是大爷,陈羊率先道歉:“错了错了。”吕月琪也跟着说了一声对不起。
孔揽胜摆摆手:“跟我道歉没用,这是为你们自己的安全负责。今天幸好是碰上保镖熊了,你俩小时候还抱过的,必然不会攻击你们,若是遇到野猪,该怎么办?”
听了他的话,陈羊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曾在大福山动物园里抱过熊宝宝,那时候小小的它明明那么可爱,如今怎就长成这个熊样了……
“哟哟哟,这不是我熊哥嘛,几天没见,这么拉了?”
阴柔的声音从孔揽胜背后传来,原来是猫也来了,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熊边上蹭了蹭它的毛发,接着跳上了它的头,趴在它的背上。
“我趴着是为了舒服,你趴着为的什么?”猫的两只前脚在熊身上交替按压。
“老大生气了,你没看见吗?”熊小声对它说道:“明知道我大气都不敢出,还在这拿我开玩笑,虎哥你真没眼力见。”
孔揽胜当然听不懂这两个活宝讲的什么话,他一边看着猫在熊身上踩奶,一边说:“走吧,我和熊护送你们回去。”
猫以为是对它说的,扒拉了一下熊的耳朵:“熊哥,听到没有,老登让你送我回去呢!”
“是说送我们。”陈羊纠正它。
“对啊,不送你们送谁?”孔揽胜疑惑地看陈羊。
陈羊尴尬地解释道:“我在和猫说话。”
“孔伯伯,你知道卫生室在哪儿吗?”吕月琪问孔揽胜。
“你哪儿受伤了?”孔揽胜的脸严肃起来:“如实说,我立刻带你去医院,这儿的卫生室早就不开了。”
“没完没了了是吧。”陈羊吐槽道:“孔伯伯,她是说我精神有问题呢,真要去卫生室也就小跌小擦抹点药,精神病可看不了啊。”
“你精神什么问题,摔到脑子了还是?”
“我说我能跟猫对话,她就是不相信。”
孔揽胜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但还是狠狠拍了一下正走在他左边的熊的屁股,熊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那算什么,我小的时候也能听懂猫说话,而且不只是猫,长尾巴的野鸡,缺了角的鹿,水里的猴子,我都能知道它们说的什么话,去什么地方,想做什么事,这也深深影响到我后来的工作。”
陈羊接过他的话:“就是做动物园园长咯,难怪。”
孔揽胜摇头:“那只是后一半,虽然做园长后,我的眼睛和耳朵已然不像年轻时那么好使了,但我还是能大致猜到,陪在我身边的小孩子想要传达给我的诉求。”
“你能猜到你码。”猫忍不住开口爆粗。
孔揽胜指着猫哈哈笑:“你听到没,它刚刚喵喵叫绝对是在骂我。”
“为什么要骂你?”
“因为是我带他去做的绝育,这事就不能让猫看到,看到了就会记恨你。之前收养的猫都是让我儿子带去做的,这只我图省事就亲自带它去了,主要是它太疯了,没我在谁也控制不了它,当时就是我给它按倒,让医生给它打的麻醉,它那想要吃了我的眼神,可把我逗得乐坏了。”
“难怪你恨他了,不过这可是为你好。”陈羊想要摸摸猫安慰它,但是它从熊身上跳下来了:“你怎么不做绝育?”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后悔当时给你做绝育的不是我了。”陈羊笑眯眯地威胁它。
吕月琪用手指戳戳陈羊的脊背:“你威胁人家小老虎干什么?”
“它骂我。”
“堂堂村长,还能跟一只小猫计较吗?”
“冤枉啊大人,它说要我也去做绝育呢!”
“呃……”吕月琪沉默了。
陈羊本来还想继续逗猫,后来发现走的路不对劲,孔揽胜明显是把他往他大伯家带,于是问:“孔伯伯,这是打算去我大伯家?”
“你房子倒了,也没说去哪儿,不只有去你大伯那儿?”
“实话说我并不想去。”陈羊说道。
“放心好了,他若是不待见你我就教训他。”
陈羊也就没说话了,跟着他一直走到一栋三层的洋楼那,正是他大伯陈广玉的家。
孔揽胜上前大声敲门,里面传来问话声:“谁这么晚还来打门啊?”
“是我,老孔!”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探出头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妈,也便是陈广玉的老婆姚满霞。
她不满地问孔揽胜:“你咋的,药不是上周给你了?”
“不是我。”他用右手大拇指往后指了指陈羊:“你侄子回来了,没地方住。”
“哦,陈祥回来了啊。”
“是陈羊,你连侄子都不认得了?”
姚满霞挑了挑眉:“找我的亲戚太多了,能指望一个个把名字记得?再说了,多少年头,哪怕逢年过节都没回来磕个头送个礼什么的,回来了就要做大爷,分个房间给他住?老孔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拿着点屁钱做假慈善?”
陈羊的脸黑了,他拉住孔揽胜的衣服:“走吧孔伯,另找地方。”
“等会。”孔揽胜甩开他手。
“哟,你还想替他求个情面啊?”姚满霞还要继续嘲讽,一个大巴掌就扇过来,将她扇得原地转了一圈才摔在地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又是一拳打在她的鼻子上,鼻血哗啦啦得流下,姚满霞的脸肿了起来,她捂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攥紧了拳头的孔揽胜:“你……你居然敢打我?”
孔揽胜蹲了下来,又拍拍她的脸,吓得姚满霞闭上了眼睛求饶,但他并没有再打,而是用威胁的语气和她说:“我自然知道,打了你,我也没有药了。可我就是死了,也看不惯你这嘴脸能够继续猖狂下去,陈羊是你们赶出村的,当我不知道?我打你的事,你自然可以跟陈广玉,跟北派的人告状,我随时恭候。”
“走吧。”孔揽胜喊陈羊。
陈羊深深看了姚满霞一眼,转头紧跟上他的脚步。
吕月琪先前被孔揽胜吩咐和熊、猫在不远处的幸福亭休息,看陈羊和孔揽胜回来了,本来还在拿狗尾巴草戏猫的她起身问:“怎么样了?”后又看两人情绪都不好的样子,也就理解了情况,没过问。
“去动物园吧,有地方给你们住。”孔揽胜说道。
猫听了就说:“对,他俩住我那虎笼,我住你儿子房间。”
陈羊假装没有听到,他心里盘算的是另外的事。
一熊一猫三人回到动物园后,孔揽胜递给吕月琪一把钥匙,指向孔雀竹林那边的木屋:“你住那个房。”
又问陈羊:“你能吃苦不?”
“能。”陈羊回答道。
“那和我一起住马厩。”
“他可以和我一起住木屋啊。”吕月琪说。
孔揽胜一愣,指着两个人:“你俩谈朋友了?”
“没有没有。”陈羊说道,又和吕月琪解释:“你毕竟是女孩子家,这样对你不太好,我睡马厩没问题的。”
“主要是我一个人睡很害怕……”她楚楚可怜地央求他。
“我都允许你住那儿了,你还不满意?”猫说。
“猫说它陪你。”陈羊如释重负,将猫抱了起来。
“那也行吧。”吕月琪接过了猫抱在怀里,向孔雀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