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景愣了一下,直到见到燕绥宁,他脸上的阴郁才退散去些,语气也温柔了下来:“陶陶,你怎么来了?”
“还问我怎么来了,”燕绥宁却没什么好气,“你午饭不陪我吃,晚饭不陪我吃,这么晚了也不回去,我当然要来问一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桓景丝毫不见动怒,笑得极为宠溺。
知道他俩这是要开始打情骂俏了,严笑槐连忙知趣地退了出去。
桓景坐在椅子上,向着她抬手招了两下:“陶陶,过来。”
燕绥宁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说道:“我不过去,我在生气。”
“生气了还来找我?”桓景挑起了眉梢。
“谁是来找你,”燕绥宁哼了一声,“我这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哄我。”
桓景笑出声来:“这样。”
今天被容恪等人激起来的怒意和不耐莫名地消失不见,桓景从容地站起身来,走到燕绥宁的面前,捏了捏她的脸蛋,温声问道:“我该怎么哄你比较好?”
燕绥宁霎时横了柳眉:“怎么,现在你哄我都得我来教你了?”
瞧瞧这任性的模样,真是太得桓景的欢心了。
他低笑了一声,左手捧住她的脸颊,垂首亲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燕绥宁觉得他可能有点心事,这个亲吻不温不火,完全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感觉他浅尝辄止,就要离开,她当机立断,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地亲了过去。
桓景略微一顿,眸子很轻地眯起来,没有让她失望,加深了这个吻。
后来是燕绥宁喘不上气了,推了推他的胸膛,桓景这才松开。
他握住了燕绥宁的手腕,牵到唇边一下一下地啄吻。
“维摩哥哥,你为什么午饭和晚饭都不去陪我吃?”燕绥宁的语气也轻缓了下来,她说是生气,其实更多地是关心他。
桓景没有马上回答,最后亲了一下她的掌心:“我们进去坐。”
燕绥宁试探性地问:“你要做完了才肯说吗?”
这是同音不同义。原本“做”这个字在大郯是没有那种意思的,直到桓景从燕绥宁的口中得知了另一层含义。
此刻听她这么说,桓景一瞬就反应过来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那也可以。”
燕绥宁也是才听出来,他刚才那话没有云雨的意思。
不过说都说了,她懒得掰扯,何况……她也想。
当然,她今天特意问过卢隗,说是刚开始几个月,这样那样,只要别玩得太凶,那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进了里间,燕绥宁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还是禁不住感慨,桓景现在好像被她带坏了。
从前的桓景是个兢兢业业的皇帝,登基四年,从没有召哪个女子侍.寝,紫宸殿的里间仅仅设了桌椅,以及一张简单的罗汉床。
直到之前有一次,桓景和燕绥宁亲昵,险些被朱太后撞见,后来桓景便将勤政殿与紫宸殿都仔细修整了一遍,尤其是里间特意摆放了一张晃动的时候声响不会太大的大床,以及床前不会透光透亮的大幅墨玉屏风。
这是什么用途,完全不言而喻。
刚绕过屏风,桓景便已解开了燕绥宁的腰带,房中烛灯太亮了,桓景知道燕绥宁喜欢暗的,他便让燕绥宁先去床上,而他走去旁边把灯熄灭。
还剩下最后一盏了,燕绥宁坐在床沿,突然说道:“本来今天晚上,我是打算要抚琴给你听的。”
桓景略微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抚琴?”
“对啊,之前答应过你的,单独弹琴给你听,”燕绥宁懒洋洋地说,“前几天我一直在学,到今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我……忘了。”桓景皱起了眉头。
但是他确实想这个已经很久了。
桓景留下了最后一盏灯,走回到床前,摸了摸燕绥宁的脑袋:“陶陶,可以让他们把琴送过来,你再弹给我听吗?”
燕绥宁很好说话:“可以啊。”
严笑槐听令,赶去中宫取来了那把皇后的古琴。
桓景在门口接过,向严笑槐严正叮嘱:“今夜朕不见任何人,你们看好紫宸殿,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
“是。”
桓景关上门,捧着琴回到床前,燕绥宁已经脱去繁复的外衣,只剩一件里衣套在身上。
她今晚没有束发,青丝在脑后挽了个结,几缕没能一并挽进去的松松散散地垂搭在眉边、脸侧,显得端庄而又典雅。
桓景的心跳漏了半拍,走到近前,他将古琴往床上一放,左手捏住她的下巴,便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极尽缠绵,燕绥宁都被亲得有点发懵。
唇齿终于分离之际,燕绥宁听见桓景低沉的嗓音:“陶陶,衣裳这么快脱光了,冷不冷?”
“不冷,”燕绥宁从刚才的余韵当中缓过了神,兴致盎然地说,“你快坐好,我要开始表演了。”
“好。”桓景欣然应允。
燕绥宁颇有架势地将古琴横在面前,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她将手指悬停在琴弦上方,又蓄了会儿力。
桓景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对面,视线长久地停留在燕绥宁的身上。
燕绥宁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手掌放下去,拨出了第一个琴音,而后,乐声便如流水一般尽数倾泻而出了。
渐渐地,桓景的脸上露出了惊艳之色。
他听过的琴曲不多,不过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在桓景听来,燕绥宁所弹奏的不输给他们任何一个。
燕绥宁确实练习了很久,还很刻苦,不过从没想过放弃。看见桓景的表情,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良宵引》结束了,燕绥宁颇有几分得意地瞧向桓景:“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好听?”
“好听,”桓景眉眼含笑,对她从不吝于夸赞,“陶陶,你弹得很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燕绥宁于是更加得意了。
桓景取过古琴,放到一旁地上,倾身向着燕绥宁靠近,亲了亲她的鼻尖,又亲了亲她的嘴唇。
燕绥宁抬眼看他,双目明亮,犹如盈满星辰:“维摩哥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可能,”燕绥宁慢慢说着,嘴角翘起微笑的弧度,牵起他的左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声音轻轻的,“有你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