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宁,你竟敢这样对我!”李嘉善气得不行,简直想要站起来跟燕绥宁打一架,可她被绳索绑了个结实,连同琵琶一起绑好了,背对背扔在一张围子床上。
燕绥宁笑眯眯的:“特殊时刻,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
总不能让我老公被你哥哥欺负了吧?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那些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李嘉善还想着为兄长争取一些什么。
“我没忘,”燕绥宁撇了一下嘴角,“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无视我的良心。”
她十八岁,最浪漫也最正义的年纪,其实有的时候她也希望多得些好处,谁不想流芳百世。但是她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她不能为五斗米折腰。
奚正回来了。
燕绥宁正是安排了他去为燕绥宁传话给桓景,为了让李嘉平相信,她还摘下了李嘉善头上的发簪让奚正送过去。
“现在情况怎么样?”燕绥宁问。
“东侧门那边打起来了,其他暂且按兵不动。”奚正认真回答。
“那我哥哥回来了吗?”燕绥宁又问。
奚正道:“陛下说,燕世子从荆州北上,拦住了冀州流寇。”
燕绥宁点一点头。
桓景和她说过那些流寇的事情。
先帝在位的时候,纵情声色,横征暴敛,天下很不太平,许多人填不饱肚子,受不住这样的生活,便逐渐地选择入山为寇。流寇最先在西北部的冀州发展壮大,后来遍及全国上下。
最初这些流寇倒也是锄强扶弱的,勉强算得上几分正义,后来性质渐渐变了,也贪图享乐,殆害百姓。
桓景即位之后,对流寇进行了非常严格的镇压与管理,郴州作为仅次于冀州的最大的流寇聚集地,便交给了他同父同母的兄弟桓戎。
冀州流寇根深蒂固,又离邑阳颇有些距离,桓景没有擅自行动,他把李嘉平派去,也有些让他镇压剿匪的意图。
不过李嘉平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他非但没有剿匪,反而和流寇们提出了合作。
现在李嘉平逼宫,为了让整件事水到渠成,也就让冀州的流寇也来襄助。
只是桓景早有预料,令燕绍率军进行了堵截。
现在,加上燕绥宁手里还有个李嘉善,燕绥宁觉得大雍宫暂时不至于爆发大型的打斗,这样的话,伤亡也可以缩减到最大。
不过,李嘉平的亲军肯定即将抵达邑阳,而如果没有相对应的镇压的力量,战火还是会烧起来。
“也不知道接下去会怎么样?”奚正从殿中退出来的时候,听见身旁响起蓝蓼的声音,带了几分愁绪。
奚正一怔,侧目看去。
蓝蓼的双手别在了身后,眸子半垂着没有看他,停了一停,她又低声道:“刚才……谢谢你了。”
奚正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嗯?什么谢谢我?”
蓝蓼觉得他的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忍不住抬头嗔怒似的看他一眼,解释说道:“就是在淑妃娘娘面前的那时候,当时你不是站出来替我说话了吗?”
奚正这才明白过来:“那个啊……”
被她这么看得有点害羞,奚正挠了挠后脑勺:“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淑妃娘娘说话确实不大好听。”
微顿,奚正又才记起了方才蓝蓼发出的那一声感慨,他还在挠着后脑勺,清清喉咙,道:“情况不会很糟糕的,宫外有陛下,宫中有皇后娘娘,我们都会很安全。”
蓝蓼点一点头。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这种默然之间又透露出了一种微妙。
许久过后,奚正率先道:“要是没别的什么事,那我就……”
“你就直接招供了吧。”燕绥宁的声音骤然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奚正吓了一跳,耳根不知道是因为羞还是因为吓,已经泛出了一片红。
蓝蓼没有听懂:“娘娘,招供什么?”
她将奚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来回:“他做了什么坏事了?”
“对,他做了坏事,”燕绥宁憋笑道,“他喜欢你,但是又不敢说,看见你跟严笑槐举止暧昧,不敢问,只是一个人自己生闷气。”
蓝蓼整个人怔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似的。
奚正则是红了个遍——皇后娘娘怎么这么直接把话全给说了啊!
燕绥宁功成身退,带着青梅一身轻松地去找朱太后了。
路上青梅忍不住笑道:“皇后娘娘此举做得太过利落了。”
燕绥宁哼哼道:“毕竟这都很可能会打很凶的仗,指不定我们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既然是爱的,为什么藏着?以前我也是不敢说,说了以后见面尴尬怎么办?今天我一想,管他呢,有没有明天都不一定。”
青梅笑了笑:“娘娘未免悲观了。”
燕绥宁却摇头:“不是悲观。我这样设置了一个最糟糕的结果,那么不管事情怎么进展,我都不至于太惊讶,不至于太伤心。”
青梅觉得她的想法真是与寻常女子不同,多多少少是受了那位的影响。
燕绥宁突发奇想,又一把搂住了青梅的手臂:“对了,你呢?青梅,你也和我说说,你有没有看上的男人?我们把握机会,一股脑全给说了吧?”
青梅很是无奈:“婢子当真没有,婢子心中只有皇后娘娘。”
燕绥宁乐呵了:“你喜欢我?可是不行啊,我已经有陛下了……”
青梅:“……”
逼宫还没有结束呢,皇后娘娘你怎么就这么轻松开始说笑了啊!
……
与长安殿燕绥宁的兴致盎然不同,宫外茶馆楼上的李嘉平神情冷肃。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使臣传来了皇帝的回复:“不废后,你们退兵。”
李嘉平的手掌捏着扶手,肉眼可见青筋跳动。
皇帝不肯废后,他理应发起进攻。燕绍的军队还没有到,宫中的禁军、听从皇帝号令的羽林军,与他的部分亲军、屯兵,在数量上是相当的,何况亲军骁勇善战,经验丰富,李嘉平的胜算极大。
“大哥,不行!”李嘉声看出了他的意图,冷声斥道,“小善还在他们手里,不能打!”
“他们不敢动小善。”李嘉平极为冷静。
“要是陛下多半不会,可那是燕绥宁!她从前做过那么多恶事,你都忘了?”李嘉声道。
李嘉平揉按着眉心:“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压倒性的优势,皇帝不可能会低头,只会继续拖延,这样下去我们的胜算更小,还不如直接放手一搏……”
“将军!”
韦黯一脸喜色地赶上了楼来:“七万亲军,已抵达邑阳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