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宁微微一愣，将视线从李嘉声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邓氏双目泛红，确然是吓坏了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倒在燕绥宁的面前：“皇后娘娘，求您找一找小宛。”
青梅上前扶她。
燕绥宁先道：“婶婶，你别担心，宫中戒备森严，小宛不会有事。”
顿了顿，她又问：“现在，您必须告诉我，小宛去了什么地方，她怎么会不见？”
邓氏转过身去，一把将后头的一个女子生生拽了过来：“你说！你同皇后娘娘说！小姐到底怎么走丢了？”
那女子被硬扯着，摔在燕绥宁的前面。邓氏不解气，往她的腰上、腿上掐了好几下。女子左躲右闪也避不开，疼得惊声尖叫。
燕绥宁怒斥了一声：“住手！”
邓氏才肯停下。
那女子上气不接下气，哭相凄惨地向燕绥宁磕头谢恩。燕绥宁揉了一下眉心：“你说吧，怎么回事。”
“婢，婢子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绿筱，”她带着哭腔和鼻音说道，“今日随同夫人和小姐一同入宫。”
“然后呢？”
“小姐今日格外喜悦，从前分明是滴酒不沾的，今晚却是喝了一大杯酒水，婢子怎么也拦不住。小姐醉了，又说她要出去吹一吹风，她也同夫人说过了……”说到这里，绿筱又怯生生地看向了邓氏。
邓氏骂道：“是！我是应允你们出去吹风，可我也说了叫你看住小姐，你是怎么看住她的？”
说着她又要来掐绿筱的皮肉，燕绥宁确实有点生气了，拍了下桌子：“你烦不烦？就你长手了是吧？就你会掐人是吧？你再这样你就给我滚出去！”
邓氏听得一怔。
燕绥宁面容绝美，愠怒之际又极有威仪，邓氏不敢造次，退了下去。
燕绥宁又看向绿筱，声音轻缓了些：“你继续说。”
“是，皇后娘娘，”绿筱吸吸鼻子，皇后的态度令她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当时小姐看见了假山飞亭，很是欣喜，她说好看，要进去瞧瞧。小姐的动作太快了，婢子跟在她的身后钻进月洞门，小姐都已经进了假山了。婢子连忙也跟着进去，却已经是再也找不见小姐的身影，不论婢子怎么呼喊，没有任何回应。婢子便连忙跑回来了。”
这个绿筱说到的假山飞亭，就在清晖阁附近，那里确实挺漂亮，尤其是入了夜。
燕绥宁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侧身向孟邵流：“你安排一下，让羽林军出去找找。”
燕绥宁想了一下，又对孟邵流招了两下手。孟邵流会意，俯下身来，燕绥宁便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听完安排，孟邵流又问：“娘娘，那您呢？”
“我？”
“怎么，当本王是摆设？”旁边的桓戎不悦地出声。
他在这里也可以保护燕绥宁不受伤害啊，当他这个靖王是光靠出身封的吗，其他的皇子都没有这待遇，主要还是他有能力啊。
孟邵流看他一眼，没吭声，直到燕绥宁说了一句：“对，还有靖王。”孟邵流这才“嗯”了一声，动身走了。
桓戎还是觉得好生气，可是一看燕绥宁。她略微凝眸，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种圣洁的柔光，天仙似的，他所有的气怒最后还是只能憋了回去。
燕绥宁在思考。
李嘉声今天肯定在密谋算计着什么，当然，是冲着她而来，那么李嘉声究竟会怎么做？
倒也不是燕绥宁阴谋论，但是跟在桓景身边久了，她偶尔也会谨慎一些。她现在有一种猜测——燕小宛的失踪是不是李嘉声计划里的一环？
但是也不能肯定，毕竟邓氏嫁进了燕家，燕家与李家又是向来不和。何况虎毒不食子，燕绥宁的娘亲宋夫人待她一直很好，燕绥宁的第一想法是，做娘亲的，不可能狠得下心来把女儿也用作算计。
可是燕绥宁又接着想，万一呢？
过了片刻，孟邵流尚未回来，邓氏等不及了，擦擦眼泪：“不行，我得亲自去找找小宛。”
燕绥宁收回思绪：“婶婶，羽林军比您更加熟悉皇宫，由他们去找再合适不过，您还是安心在此处等待吧。”
“我安不下心，小宛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肉，她不知所踪，我做娘亲的，不能就这样干坐着。”
说着，邓氏就要走动，可刚才她哭得太狠，站得不稳，又歪斜地跌坐在地。
一众宫人连忙上前扶她。
燕绥宁略一琢磨，向着桓戎凑近一些，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
桓戎皱皱眉头：“当真？”
燕绥宁用力地点了点头。
桓戎的表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燕绥宁又催他：“快去，不然来不及了。”
桓戎拗不过她，只能站起来，向邓氏道：“本王也带人去找一找。”
邓氏一喜：“好！好！多谢靖王殿下！多谢殿下！”
桓戎带着十六走了，邓氏还是不放心的样子，一张脸微微发白。
燕绥宁端详她片刻，忽地提议：“婶婶，我们也一起出去找找？”
邓氏一怔，旁边的青梅蹙起了眉。
燕绥宁道：“他们在外找着，我们也出去看看。反正你没法安心等着，小宛是我的妹妹，我也很担心她。”
邓氏自然是再乐意不过。
绿筱也要起来：“是婢子弄丢了小姐，婢子也一起去。”
邓氏瞪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难听，燕绥宁皱了一下眉头：“婶婶，注意你的用词。”
邓氏低了头，燕绥宁向绿筱道：“你留在这里吧，这件事跟你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
绿筱极听燕绥宁的话，应下声来。
燕绥宁与邓氏一并向外走去。
李嘉善见她经过面前，当即也要跟上。琵琶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淑妃娘娘。”
李嘉善回过头去。
琵琶看着她的眼睛：“您最好是不要参与到那些事情当中呢。”
“看热闹也不行？”李嘉善微愠。
“您才不是去看热闹，您要阻止皇后娘娘，也阻止小将军。”
李嘉善的心思被看穿了，不由语塞。
琵琶的神情认真了些：“娘娘，为了您好，也为了大家好，婢子恳请您，不要那样做。”
琵琶很少恳求什么，李嘉善沉默良久，又转头看看皇后。
她的身后只跟着一个青梅，一行人正向外走去，其他宾客暂且都留在清晖阁中。
皇后越走越远，李嘉善嘴唇微动：“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