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景走得不疾不徐,将她放下时更是动作轻慢。燕绥宁感觉背部接触到了柔软的被褥,没有来得及说话,亲吻便落了下来。
比起刚才在净房,现在的亲吻更是凶猛,何况桓景并不安分,一边吻她,一边还要做一些暧昧的小动作。
桓景松开她的唇瓣,右手手肘抵着床,上身略微抬起,左手放在她的小腹。
燕绥宁知道他要做什么,推了推他的肩膀:“不行,之前我咬了你两下。”
“没关系。”桓景低声宽慰。
燕绥宁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我才是没有关系。”
桓景一时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燕绥宁并未解释,她蹙着秀眉坐起身来,将他按到床上。
桓景一一顺从,仰面躺着,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身上,看见她略显生涩地低下了头。
桓景笑了一声,这下终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眼见她的眉头皱得实在厉害,桓景温声哄道:“实在不喜欢的话不用这样。”
燕绥宁不说话,将垂落在脸侧的发丝拢到耳后。
桓景还以为五天前的事吓到她了,或是引起了她的反感,但是眼下来看,并非如此。
许久之后,桓景半眯着眼睛,坐起身来,揽过了燕绥宁的腰肢,又贴上去亲吻她的嘴唇。
这回他吻得细致温柔,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更多是奖励性质的。亲完了,他离开她,抬起袖子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低声道:“两天后,那几个被拐到郴州的孩童会抵达邑阳。”
燕绥宁“啊”了一声。
“忘了?你说你要去扶助司看一看那些孩童。”
燕绥宁当然没有忘,她只是顺着想到了朱太后。
她没说话,桓景却猜到了她的心思:“不必担心母后,届时你直接出宫,我会去找母后谈谈。”
燕绥宁点了点头。
桓景站在她这边,这令她开心不少。
二人一同睡下,燕绥宁躺在他的怀中,捏着他宽厚的手掌,把玩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可是,要是母后还是坚持我管理扶助司便是干预朝政,让我不要再管,你又说服不了她,那怎么办?”
桓景侧目看向她。
她也正在看他,眉头微微皱着:“你一定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尤其是母后到现在这个年纪和地位,她有自己的观念和坚持,就算你是她的儿子,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改变她。”
“当然不能改变,”桓景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能做的只有让她接受你的想法,尊重你的想法,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而做到这些,便已足够了。”
……
大雍宫并不留宿琉球的太子与公主,晚宴结束,他们需要离开皇宫。
金佐敷今日兴致高,多喝了些酒,因此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夜色深沉,金如意怕他摔着,主动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揽住肩膀。他抓得实在太紧,甚至生疼,金如意不适地挣扎。
金佐敷不肯放开,迫近了她的耳畔,说的是琉球话:“妹妹,不要再去招惹陛下和娘娘了,尤其是……那位皇后娘娘。”
金如意拧起了眉毛,金佐敷往下说道:“皇后长得比你好看,陛下又那么喜欢她,你再让娘娘不高兴,陛下也会不高兴的。若是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嫁不过来。我也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你们同样是女子,为何非得相互为难?”
金如意的表情冷漠下来。
金佐敷还在说:“妹妹,你不觉得你做出那些事、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十分令人作呕吗?你每一次都在自取其辱,你何必这样下贱……”
“啪”的一声脆响,止住了金佐敷所有未尽的话语。
他摸了一下被扇得发疼的脸颊,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妹妹:“你……”
“你说够了吗?”金如意冷冷地看着他,“你说女子为何相互为难,难道你们男子之间没有相互为难?你是如何压制其他皇子,当上这个太子,你不记得了?女子之间的竞争难道低人一等吗?”
金佐敷微微一愣,酒醒了大半。
“你说我令人作呕,我自取其辱,”金如意冷笑了一声,“毕竟你学读的是圣贤书,我学的却是如何走路扭腰,如何取悦男子。你当然出口成章、礼数周到,你也当然看不起我,觉得我下贱。你没有经历过我的过往,又怎会知道我何以至如今?”
“妹妹……”金佐敷喃喃出声。
他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在金佐敷的印象里,如意总是笑容灿烂,虽说有时她过于矫揉造作,但是金佐敷不讨厌她。在他眼中,她始终是那个爱笑的、单纯的妹妹。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单纯的似乎是他。
金如意别开视线,径直走向了马车。
片刻后,金佐敷也上了马车,他坐在她的旁边,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待得马车在驿馆门口停靠,金佐敷才叫了一声:“妹妹。”
“做什么?”
“若是你讨厌和亲,”金佐敷皱着眉头,“我会回去同父王母后说明。”
金如意倒是笑了:“兄长,你在说什么?谁告诉你我讨厌和亲?”
金佐敷一怔。
“陛下生得俊美,嫁给他并不吃亏,何况他地位尊崇,我成了娘娘,纵然是父王母后也得给我磕头,我为什么讨厌和亲?再说得好听一些,我若是有幸得到陛下的宠爱,对于琉球来说,也是很好的事情。”
“你要知道,”金佐敷磨了磨牙,“如今的陛下眼中只看得到皇后娘娘。”
金如意脸色一沉,不说话了。
她知道这一点,也深切地感受过这一点,当时蓬莱殿外皇帝说的那句话,给了她无比沉重的打击。当时她确实想到过放弃。
倏然,马车外传来了随从的声音,说的是琉球话:“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金佐敷出声问:“什么事?”
“在下孟广陵,”外面响起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乃是羽林军司戈,特来见过太子与公主。”
金佐敷与金如意对视了一眼,倾身上前推开车门。随从往旁边让了一下,金佐敷顺着望去,见是一个灰袍男子,身形挺拔,面目颇为年轻。
孟广陵笑道:“太子、公主,请下来吧,在下此行前来,是有要事将与二位相商。”
……
两天后,天才蒙蒙亮,燕绥宁便醒了。
她作势起身,可由于桓景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她也就没能坐得起来。
察觉到她的动静,他动了动,半眯着眼睛看向她,嗓音慵懒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