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妆一喜，连连道谢方退下了。
“所以小姐到底是信她，还是不信她呢？奴婢糊涂了。”阿梅疑惑不解，若说相信，为何不去阻止顾言姝的计划，若说不信，却连金镶宝的镯子都给，未免太奇怪了。
“她未必会骗我，但这个人不能久用。”顾言皎摇头道：“你是不是因为她机灵，所以才选中她的？”
“是啊，”阿梅愣愣点头：“这……挑人当然要挑机灵的。”
“你想得没错，但碧妆但机灵过头了，心思都写在脸上，这种人都是小聪明多，”顾言皎让她回想了一下：“你还记得我要给她赏赐时，她瞄我头上的金簪吗？往上爬的心思太明显了。”
“但她不满足于大夫人能给的，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有可利用的地方？”阿梅不想让当初贿赂碧妆的一百两银子浪费了。
“那要看怎么用了，你查过她的家世了吗？”顾言皎问道。
“她从小父母双亡，是在戏班子里长大的。”阿梅回道。
“先留着看看吧。”顾言皎继续着眼于棋盘，落子直到局终：“我输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丫头掀竹帘进了屋子：“小姐，大小姐那边有消息了。”
“说来听听。”顾言皎扬眉道。
丫头带来的消息和碧妆所述相差不离，顾言姝的计划进行得顺利，恰到好处地救了周解，这会子已经被带去太后宫里，想来是少不了赏赐的。
第二天顾家大小姐救了十殿下一事，已经传得行宫皆知了。
没多久人们的言论就改了方向，当初公主生辰宴上的毒蜈蚣，仅仅是大小姐一时莽撞，而她敢于冒着手臂被折断、甚至被砸死的风险救了十殿下，足以说明她本心不坏。
而且如此一来，就连不喜欢她的长公主周楚云，都不大好意思再公然指责她了。
在俞之馨精心放出去的种种安排下，顾言姝收货的美誉比预计的更多，风头忽然盛了起来。
只是她扭转了外界看法，周慕深就惹上麻烦了。
在贺兰蒹葭有意无意的枕边风下，皇帝开始觉得顾言姝和周慕深颇为般配，起了赐婚的念头，但周慕深早已清楚顾言姝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总用，娶她是万万不可的，后来此事传到顾言姝耳中，便是“四殿下以各种理由万般推辞”。
“他不是嫌我没有好名声吗？我现在有了，他到底在推辞什么？”顾言姝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抬手便将博古架上的一排瓷瓶推倒在地。
“小姐，奴婢有个想法。”服侍在侧的碧妆开口道。
“那就快说！”顾言姝瞪了她一眼。
碧妆便斟酌着开口道：“奴婢想，楚王殿下之所以会拒婚不受，其中兴许有他自己的心意在里头。”
“他有什么心意？”顾言姝话一出口就想到了，眉头瞬间因愤怒拧成川字：“他不会真喜欢上顾言皎了吗？呵，这该死的贱人勾搭起人来，和她亲娘一个样！”
“小姐还记得当时楚王殿下拒绝您的情景吗？”碧妆不动声色地戳她痛点：“楚王殿下是和二小姐在一起的，您说一个未婚王爷，和一个未嫁女子在一起闲聊，除了情情爱爱还能聊什么？”
“放肆！”顾言姝厉声喝止：“情情爱爱也是你配说的？别以为母亲赏脸让你到我身边，就什么胡话都能往外说。你来前在戏班子里不是有个相好吗？你的嘴若再不老实，仔细我揭了他的皮！”
“小姐息怒！”碧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虽惊慌，言语却没有错乱：“奴婢绝不敢在小姐面前说胡话，只因小姐素来爱护奴婢，奴婢不忍小姐误了终身大事，更不忍小姐被庶出女耍弄践踏，才斗胆说实话的。小姐若不爱听，奴婢从此不再提一句。”
顾言姝慢慢平复下心绪，绕着低眉顺眼的碧妆走了两圈，忽觉这丫头还不错：“罢了，你既忠心为我，我哪会再责怪你？起来回话吧，此事若如你所言，你说该怎么办？”
碧妆心下一喜，爬起来回道：“楚王殿下喜欢二小姐，小姐可以想办法让他不再喜欢，比如让她在大庭广众面前出丑，办砸一桩事，让外人觉得她登不得台面。”
“暂且算了，你是没和她打过交道，我现在刚扭转了一点名声，不想被她毁掉。”顾言姝不得不承认，她对顾言皎的反击已经心有余悸了，多少次都像见了鬼一样，明明自己设计好一切，到头来却像把刀尖对准了自己。
“可小姐若不毁她，她会来毁小姐的，恶人不会因您善良而停止作恶。”碧妆继续诱导顾言姝，连日的密切相处已让她看穿了这位小姐的本性，没有才干又不甘居于人后，想害人而又急功近利，这种人最适合给她画一张大饼了。
“小姐您想，您救了十殿下是事实，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现在您名声正好着，就该利用这个机会拿掉二小姐，挽回楚王殿下的心。”碧妆劝道，“难道您想看着二小姐坐上楚王妃之位？”
“自然不想。”顾言姝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她不配！”
隔了些时日，行宫里又热闹起来，诸妃嫔、皇子公主并世家公子小姐，都到丰苑打马球玩，不会骑马的在场下看热闹，会的便入场分男女组队，胜者照例赢彩头，图一乐而已。
“妹妹怎么换上骑装了？”顾言姝见顾言皎穿着一身湖绿刺绣芙蓉的窄袖骑装，不由嗤笑道。
“因为我想骑马。”顾言皎淡淡道。
“什么？”顾言姝吃了一惊：“你根本就没学过骑马！”李家向来只重文教，从未请过老师教小姐骑马，更别说击球了。
“你不要以为来行宫时跟在车队后面，也能算骑马，真到了场上，可是要跑起来的。”顾言姝警告道。
“我到底会不会骑马，大姐等下就知道了。”顾言皎说罢不再看她，径直走向了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