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怕是要问你自己吧,”顾言姝看不得她装傻的样子:“二妹,水雾阁是你的屋子,怎么一个外人能有钥匙,还进了你的卧房?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话不能乱说,”俞之馨假意道:“我瞧着言皎不像是私会男子的人,老爷说是吧?”
顾平书咳了一声,刚要喝令下人进房抓捕,忽见一个丫头跑来跪下了:“老爷,奴婢有话要说。”
这人是水雾阁的丫头,一向在外间侍候的,此时看向顾言皎,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奴婢劝小姐多少回了,不要让陌生男人进来,小姐偏生不听,还怪奴婢多嘴,甚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打……”
丫头说着撩起衣袖,只见那玉白的手臂上,赫然是数道深深的青紫掐痕。
“言皎,这……”俞之馨一脸错愕的样子:“她说的可是真的吗?”
就连顾平书也犹疑地转过脸去:“言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陌生男人,”顾言皎仍是淡定:“这丫头很少在我跟前侍候,论理便是劝说,也轮不到她来劝。”
“小姐每次都这样说,奴婢卑贱确实不配劝您,可您身为大家小姐,做这种事实在连奴婢一个下人都不齿。”丫头义愤地瞪着顾言皎。
她的愤然之言声调很高,以至于院中大半人都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聚集在顾言皎身上,看这阵势,大概过不了多久,顾家二小姐私会男人一事就要传开了。
顾平书感到被一阵急遽的气流冲撞了,身形晃了一晃,道:“言皎,你不会真的藏了人吧?”
“怎么会呢?”出乎俞之馨母女的预料,顾言皎脸上并无一丝惊慌:“既然这丫头口口声声说我私会男人,那便让那个男人出来,好生问他一问好了。言皎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把那个男人拖出来。”顾平书瞪了丫头一眼:“若你所言是虚,便等着被送去官府千刀万剐好了。”
“奴婢句句是真,字字是实,岂有欺瞒的道理。”这丫头倒是很有胆色,与坦荡的顾言皎放在一起,一时竟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在说假话。
可当水雾阁的卧房被打开时,人们却发现阁中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黑袍人的身影?
俞之馨大吃了一惊,与顾言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何为不敢置信。明明按照计划,那个“与顾言皎私通”的男人应该被揪出来,身上带着从卧房取来的、足以证明两人亲密关系的贴身之物,痛苦着承认自己与顾二小姐苟合过。
可眼下这个人却不见了。
她的身体感到一阵极冷的颤栗,本能地回头看向顾言皎,后者轻飘飘扫了她一眼,随即换上严峻的口吻:“这是在闹笑话吗?说什么人在我房里,结果根本就没有人?莫非你们是存心耍父亲和母亲吗?”
顾平书也冷了脸:“是谁报说有人进了水雾阁?还不滚出来!”
那人心惊胆战地扫了眼俞之馨,在得不到明确指示后,只得小步上前跪下来道:“回老爷,小的、小的并没有看错,真有一个穿黑袍子的男人进了水雾阁,而且直奔卧房去了。”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人能在重重围守之下消失不见?难道他还会遁地不成?”顾平书气道。
但这名小厮又似乎没有说谎,很快就有旁人三三两两站出来,虽然不再咬定那人进了水雾阁,但对于其在花园里出现过,倒是众口一词。
看来这人是真的存在过。
“父亲,不如这样吧,”顾言皎提出一个主意:“既然那人还没出去,现下又不在水雾阁,也就是说,他一定还躲在相府的某个地方,那便搜搜看好了,女儿不信掘地三尺,还不能把人搜出来。”
顾平书点点头,此事不能当成一场闹剧处理:“那便依你所言。”接着便吩咐家丁去各处找人。
看着气定神闲的顾言皎,俞之馨与顾言姝不禁感到一阵心慌,她们的计划被破坏了,那人一定不会无故不完成任务,难不成是被带走了?可顾言皎又是如何提前知晓详情的?
两人越发惴惴不安,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
正当俞之馨打算道一声身体不适,回翠荫堂好生盘查丫头们时,负责搜捕的小厮忽然有了消息,这次前来的人同样面带难为情:“老、老爷,那人找到了。”
“人呢?”顾平书抬眼一望:“把这畜生拖进来。”
“这……奴才不敢详说,兹、兹事体大,传出去……不好。”小厮越说声音越低,俞之馨的心砰砰跳着,也跟着沉了下去,与之相反的是,不祥的预感渐渐上升,她本能地感到小厮没有好话要说。
“说!”顾平书断喝一声,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无端生事。
“是,奴才说。”小厮低着头道:“人在翠荫堂,当时奴才们去那边搜时,本来没有注意,谁知他躲在床底下不小心闹出动静来,推倒了一只小箱子,这才被发现了。奴才们想着这事蹊跷,也不光彩,就先将他捆起来了,没敢带过来。”
“这怎么可能……”俞之馨猝然跌倒在地:“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到床上去做什么……”
“一定是哪个奴才不当心——”顾言姝话音未落,就被顾言皎打断了:“不久前我被污蔑时,大姐不是说这理由太牵强了吗?”
“你就是来落井下石的,母亲被人诬陷了,你一定很高兴是吧?”顾言姝气愤道。
“都住口!”顾平书的脸色已然铁青起来,直觉告诉他此事绝对与俞之馨脱不开干系,但她毕竟是自己的夫人,再如何也不能传得满城风雨,当下便令下人封口,一字不许透露,再带着心腹家丁前往翠荫堂,一探究竟。
俞之馨脚步发软地跟过去,路上几次跌倒,都是顾言姝和丫头在旁扶着,顾平书在前走得很快,一次也没回头瞧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