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可不敢当,”顾言皎摆摆手,含笑回敬:“倒是大姐自幼被人夸蕙质兰心,聪慧无双,想来这俗语还是用在大姐身上更合适。”
“瞧妹妹这得意的样子,看来这张利嘴带给你的好处太多了,多到妹妹甚至忘记了脚下的危险。”顾言姝回以笑容,轻轻一个转身便如风中兰草般,带着余香远去了。
随着贵客们逐渐来到,顾言皎按照皇后当日的提点,与太子周靖并肩立在一处,时不时找些话来闲谈,太子为人随和,也清楚在公众场合中维系爱意的必要性,故而两人的攀谈显得十分投机,看上去宛如一对鸳侣。
除此之外,奉承之声亦是络绎不绝,顾言皎被许多人簇拥者,仿佛回到了前世做楚王妃的那日,不过与那时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并不忐忑激动,只有世事大半在握的坦然与安心。
而她唯一的一点不安,来自于卫宴,不知怎地,在看到不少世家贵女围在他身边时,她心中竟有些隐隐的郁闷与难受。
“言皎,想不想去玩冰爬犁?”周靖温和地问道。
只见不远处的陡坡上,平郡王已经兴奋地开始了他的创新玩法,这次冰爬犁与以往不同,不是人乘坐爬犁顺陡坡而下,仅仅享受刺激,而是还在坡上钉了不少彩头,比如一只狮子球、一副昆仑奴面具等,虽是被钉着的,但因本身重量较轻,比较方便人顺势扯下。
“大家都听我说,”平郡王脸上满满是快活:“一人一次机会,世间不限,以冲到坡底时扯到的彩头最多为胜。”
“我说阿检表弟,你这冰面又陡又滑,叫人怎么来得及扯住彩头?”三王子梁王周纯笑道:“我看你这是故意整人。”
“三表哥这就不对了,你们皇子个个自幼习武,别的不说,轻功还不会么?”平郡王挑眉笑道:“你若是摔到坡底,跌得四仰八叉,那我这个做表弟的就只好看笑话了。”
“郡王殿下,那若是不会轻功,该怎么办呢?”一位世家小姐笑道:“难道像我这样的人,就只好作壁上观了?唉,殿下可真不是好人,让我们过来,竟是为了吹风!”
“闵小姐说哪里话,这是两两对抗的游戏,自然是同水平的人一块玩,”平郡王想了想,道:“这样吧,不会轻功的人可以带一把冰刀,用来控制速度。”
很快大家便捉对开始玩了,欢声笑语充耳不绝,人人都玩得尽兴,轮到顾言皎时,本来抽签与她一组的闵小姐忽道身体不适,把机会让给了排在后面的俞长鸳。
“祝表姐玩得开心。”俞长鸳冰冷地弯起唇角,接着便坐进了爬犁中。
顾言皎起初想得些彩头,可一见俞长鸳有备而来,自是不愿与她多多纠缠,刚想作出冰刀失手被迫急速下行的样子,俞长鸳的爬犁便先一步堵住了她。
坡下其他人离得远,看上去只以为两人是在抢夺附近的彩头,可顾言皎却感到了不对劲,仿佛在刚刚撞过来的一瞬间,俞长鸳将某种东西推入了她的爬犁下。
可那事物是什么,她暂且无从得知,不过她也清楚,如今学聪明了的俞长鸳,一定不会做无用功,这并非单单是挑衅。
顾言皎的直觉出了乱子,由于无法判定俞长鸳的目的,她已无心于多扯几个彩头,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边环境,最终带着满腹疑惑冲向坡底。
坡底有一处围栏,防止参与者因控制不住爬犁而飞出去,通常人们在撞到围栏后,就会停下,可顾言皎才一撞上,便感觉爬犁底部的事物仿佛感受到某种力道般,“砰”地一声紧紧吸上围栏,巨大的爆发力使顾言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掀了出去。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越过围栏,接着重重栽了下去。
在顾言皎摔落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俞长鸳用冰刀稳住了自己,毫发无伤地下了爬犁。
人们的神情从放松转为惊愕,直至变得骇然:为何围栏的作用突然失效了?
更可怕的是,人们几乎在同一瞬间意识到,冰坡之下,是高高的雪崖,在此之前,人们谁也没有想过有人会摔落下去。
“快,快!救县主!”平郡王脸色惨白,一惊而起。
今日顾言皎若是死在崖底,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一旁的周靖也面露惊惶,连声呼来东宫卫队,喝令侍卫速速搜寻顾言皎。
只是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从雪崖上滚落下去,即使身边有副爬犁,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在谁都未曾留意的坡侧,有一道黑影急速滑了出去。
俞长鸳满意地回到人群里,对顾言姝低低笑道:“这次她不死也要变成残废,到时候太子定然不会娶她,她也就做不成皇后了。”
“我猜她会死的。”顾言姝阴毒地笑了,“好表妹,你这法子可真是太好了。”
顾言姝将一颗威力无比的吸铁石钉到了顾言皎的爬犁底,而俞家已有人将同样的吸铁石暗暗藏到了围栏底部,如此一来,其他正常的爬犁自然无事,而顾言皎则不然,吸铁石相触的力量会使她无法停下,直至冲破围栏,撞翻出雪崖。
只是她未曾算到,顾言皎因曾活过一世,对京城种种山坡林崖的了解实在太多,而且万幸情急之中,她没有丢下那把可阻拦下滑速度的冰刀。
冰刀在此时派上了用场,锋利的刀刃一寸寸滑裂雪地岩石,虽然挡不住下落之时,却能为她腾出世间思考退路。
崖底是不能去的,那里有狼和熊,一旦摔下她将支撑不到卫队赶来。而顾言皎依稀记得,周慕深的某一队暗卫,曾经在此处进行过训练,也就是说,雪崖上或许有什么可供攀爬的东西。
记忆在头脑中紧张搜寻着,终于她记起在靠近崖底的地方,有一座山洞,洞外有一块极其突出的巨石……顾言皎的视线急速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