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面具的方法还是笨了些，不如直接找到两人在何处，从旁打听或者直接询问，就能判断出两人是否有鬼了。
在结果还未等到的时间里，周慕深不禁回想起与两人相关的点滴来。
他想起自己曾让顾言皎打探卫宴的消息，而一向能把不为人知的故事都挖出来的顾言皎，竟在卫宴身上一无所获，难道真的是卫宴隐藏得好么？
他又想起顾言皎染瘟疫时，卫宴冒着生命危险陪伴他，难道他的目的真的是想借机博一个美名？还有那时鸠国王子求娶顾言皎，也是卫宴挡了回去，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还有不久前，顾言皎意外衰落雪崖，是卫宴将她救了上来。
周慕深生平头一次意识到，这两人间的关系竟是这般迷雾重重，让他一个局外人看不清，辨不明。
看着周慕深的脸色始终不曾好转，顾言姝隐隐露出得意的笑容，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殿下不喜欢我，我也知道，可我就是这么一个痴心人，见不得爱慕的男子被人欺骗。”顾言姝声音柔柔的，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我二妹她，与侯爷亲密很久了，二妹在家中性情孤僻，但若侯爷找她，她就不会拒绝。”
周慕深剩余的理智让他不要过早下定论，可随着顾言姝抛给他的“事实”越来越多，他已经感到身上发躁了。
“当初去行宫时，二妹和侯爷并排骑着马，两个人平时都不大说话，在一起却能交谈一天。”
“侯爷对别人总是淡淡的，对二妹就不一样的，有一回过年，专门买了花样特别的爆竹逗她开心，她笑了他才笑。”
“找他说亲的也不少，可一个都没成，若不是看上了二妹，怎么一个快弱冠的男子，能对女人一点都不动心？”
顾言姝很有分寸，所有她说的这些都算不上造谣，只是从日常相当繁杂的事实中提取出来罢了，就算周慕深真去查，多半也会验证自己说的并不离谱。
她打心底里痛恨顾言皎，凭什么她可以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把所有爱她与恨她的人都耍得团团转，她偏要让这贱人不能得偿所愿。
“你的观察可真细致。”周慕深对她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毕竟他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根据他的经验，像这种极力要使对方垮掉的陈词，有可能是长久痛恨累积起来的宣泄与肺腑之言，也可能只是谣传。
顾言姝并不气馁：“我只是想给殿下提个醒罢了，我对殿下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坏心。”
“哦？”周慕深嘲讽道：“你是不是忘了，在行宫的最后一天，你曾经送过本王一位侍妾？她叫碧妆，现在还好好地养在楚王府里。”
“在殿下眼里，这件事怕是一辈子都说不清了。”顾言姝叹了口气：“我是个蠢笨的人，心里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就直接说了，那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殿下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也给不出有信服力的解释。”
周慕深没有答话，虽然他怀疑顾言皎，但对顾言姝同样谈不上信任。
顾言姝倒也不急，只陪着他慢慢等着，她相信周慕深的暗卫不是废物，一定可以打听到卫宴与顾言皎都去过哪些地方、有无人证、是不是回家换了衣服等等。
此事卫宴与顾言皎已经商定好了各自的路线，上了岸。
最先被找到的是卫宴，暗卫自然没能耐把他请来，但还是打探到了他的行踪。
“他在何处？”周慕深的语气中透着杀气。
暗卫一本正经道：“回殿下，侯爷在百花楼。”
周慕深和顾言姝俱是一愣，百花楼是帝都较有名的一家青/楼。
“他居然是这种人？”顾言姝这下愣住了，“怎、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回顾小姐，侯爷今天灯节一开始就过去了，”暗卫回道：“属下问了陪他的两个舞姬，连他点了什么酒菜都一清二楚，舞姬们说侯爷这人看似正经，其实风流得很，前段时间装病的时候，其实根本不在顾府，而是去青楼了。”
换言之，不久前戴着白狐狸面具的男子，不可能是卫宴，按照舞姬的“证词”，他应该搂着温香软云，在喝酒听曲呢。
周慕深心头对顾言皎的怀疑少了一分，他想以顾言皎的性子，连自己被塞了妾室都将不悦写到了脸上，肯定不会容许卫宴寻花问柳，不过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需另作查访。
“县主呢？”他又问道。
“还未找到。”暗卫又一躬身：“属下这就去让人接着找。”
暗卫走后，周慕深对顾言姝的辞色更冷淡了两分：“不管你今晚所言奸情是真是假，那个戴狐狸面具的都不是清川侯，你看错了。”
“但他们二人关系复杂是真。”顾言姝虽然想不清楚，那一对人为什么不是卫顾两人，但如今咬死他俩有奸情，准没错，因为她能感受到，周慕深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怀疑。
又过了一阵，暗卫将顾言皎的行踪也带回来了。
“殿下，县主和长公主的养女李小姐在一处，李小姐说她们一直在湖上玩，刚刚上岸。”暗卫又道：“属下派了人在相府外守着，不管是侯爷还是县主，都没有回去换衣服。”
在周慕深看来，李怀柔与顾言皎非亲非故，身份又尊贵，完全没必要替顾言皎打掩护，当即便冷下脸来：“大小姐还是回去吧，能把两个人都看错，可见需要休息了。”
顾言姝的笑容僵了一僵，转瞬又恢复成得体姿态：“那么言姝就不打扰殿下查访了，言姝今日所言，公道自在人心。”
她以一个十分自信的神情，结束了今夜与周慕深的交谈。
卫宴和顾言皎是各凭本事逃脱的，一个正感慨还好平时在青楼插了眼线，关键时刻能拉来当人证，一个正与李怀柔坐在湖边，心道有朋友真好。
“多谢姐姐今日仗义相救。”顾言皎十分感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