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倒把顾平书听愣了：“什么没影的话？”
顾言皎咳了一声，无奈道：“有人不知怎地，非要说女儿晚上离府，还给编排了私通奸夫的流言，女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之前您没回来那阵，府里传得可厉害了。”
“放肆！”顾平书只恨身旁没有案几，能让他借着暴怒一拍两截。
直觉和经验都告诉他，俞家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一来就出了顾言皎名誉受损一事，没有关系那才是见了鬼了。
“刚才传流言的都是谁？给我站出来！”顾平书怒目瞪视着一种仆役。
见无人敢应，他便喝令仆役带上板子来，不说就当场打死，这才逼得一群人互相检举，直到他举目一望，发现传谣者竟多达二十六人。
当着亲家的面，顾平书有意震慑众人，当即命仆役上前掌嘴，一顿噼啪声过后，被打者个个脸颊肿起，口角流血，颧骨发青，打完又让这群人跪上一夜，以示惩戒。
“这就是传谣者的下场，我倒要看看以后还有谁，胆敢污蔑准太子妃的令誉。”顾平书阴冷的目光在俞家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即道：“天色已晚，我也不招待了，大家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去罢。”
此话若在平时，那是说得相当无礼，必会被俞家人一通纠缠，可今日这些人理亏在先，谁也不敢去捋他的虎须，便略略应了几声，乘轿回府了。
顾言皎见危机解除，便也回了水雾阁，洗掉不久前合璧画上的额角青痕，没事人一般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便去了竹声院，不巧昨晚卫宴回得太晚，顾言皎来时，坐在屋外青砖石阶上的小厮一蹦而起，忙忙请她入内稍候，自家侯爷还没起床。
过了一会卫宴才出来，显然是仓促被叫起，外袍也像是随手拿来披在身上的，歪歪斜斜，差点坠地。
“是我来得太早了，”顾言皎不好意思道：“不如表兄再回去睡一阵，我等午歇后再来？”
“不必了，”卫宴摇摇头，命人斟茶：“我一起来就睡不着了。”
他开始说起昨夜种种经过，那位被他绑去的兵部侍郎程大人，至今还被关在他的某处地牢里，不见天日，别人也搜寻不到他。
这位去年被擢为侍郎的程不余，也是太子的东宫臣僚。
“他如今自是刚正不阿，半个字都不会往外吐，可一旦来日太子倒台，我们在将个中缘由说给他听，以他对太子的忠诚，一定能弄出不少对周慕深不利的证据。”卫宴的指节叩着桌面，轻声说道。
“对了，你可知平郡王出了个新名堂？”顾言皎问道。
“还未听说，”卫宴奇道：“这天寒地冻的，合适么？”
“他的名堂正要天冷才行，”顾言皎笑道：“平郡王花钱在城北清月山脚下，让一群工匠们借冰雪做了不少好玩的，什么冰场冰梯，应有尽有。他一向是个爱玩的，又喜欢叫人，怕是没多久就有请帖递来的。”
“原来如此。”卫宴不久前皱起的眉头松了下去，因平郡王是个胸无大志，只爱声色犬马的人，故而他一向并不关心对方的行动。
但平郡王虽不见得有什么坏心，参加的人多了，难保其中没有人想暗施动作，因而他道：“你也去么？”
“京城名流怎么能少了顾家，”顾言皎无奈地将手一摊：“我一个县主，不仅没法拒绝郡王，而且宫里今早还传了话，皇后娘娘说太子也去，让我和太子好生培养一下感情，这就连装病都不成了。”
卫宴本打算装病，见状便道：“那我也去。”
顾言皎闻言，笑着睥了他一眼：“你担心我被人暗害？有合璧在呢。”
“你怎么净想一些生生死死的？”卫宴见她如此煞风景，不由嘲道：“我便不能只为去观赏风景么？”
“我可是要提醒你一句，”顾言皎接着笑道：“你是‘卫宴’，从小在云州长大，云州在南方，可没有这么多冰供你游戏，所以你即使去了，怕也不能玩。”
“我偏要玩，”卫宴呵声一笑：“我可不怕别人怀疑，再者我来京已有两年，能上冰算不上多稀奇的事情。”
“所以你真的能？”顾言皎转过脸来，放下茶杯：“可若据我所知，你自从来到京城，并未对冰有过兴趣，所以你是一早就会的……北方人？”
“原来兜兜转转好一大圈，是为了套我的话，”卫宴故作伤心状：“我还以为表妹真的关心我的安危呢。”
“表兄身手敏捷，头脑明锐，我怎么闲担这个心？”顾言皎似夸非夸，话锋一转，以手支颐，又将话题绕了回来：“所以表兄究竟是何方人士呢？罢了，我也不是非要问出个答案，只是疑惑积多了，不吐不快么。”
“你还有什么疑惑？”卫宴停下了舀动汤羹的手。
“疑惑可多了，就拿你送我的暗卫，合璧来说吧，”顾言皎的目光像藤蔓一样，一圈一圈在他周身游走：“我现在十分好奇，她究竟是不是从西域来的，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她是不是西陵国人。”
“这世上已经没有西陵国了。”卫宴淡淡道。
“是啊，西陵国多年前被大苍灭国了。”顾言皎接口道。
“所以你担心她是西陵国余孽，潜伏在你身边，伺机而动？”卫宴好看的细眉轻轻挑了起来。
“我并不担心她害我，毕竟我和那些掌权者必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哪怕她真有坏心，也轮不到我来承受，”顾言皎看了看她：“可是你呢？”
“你既然怀疑了这么久，何不一吐为快，”卫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说说看，这样我也好为你解惑。”
“还记得那个给我留了一箱子马蹄金的商人吗？”顾言皎缓声说道：“他就是西陵人，而那位帮他寄存货物的掌柜说，你与他的眼睛很像。”
“只凭眼睛可算不得证据。”卫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