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似是不愿意?莫非是看不上本宫这个女婿?”
他一甩袖子坐下,睨着微微弯腰的武安侯,轻声质问。
“臣不敢,殿下出身尊贵,小女蒲柳之姿,殿下能看上小女,自是小女的福分。”
以势欺人,武安侯哪来的什么法子转圜。
“既如此,我会去父皇面前求得赐婚圣旨的,告辞。”
“恭送殿下。”
擦肩而过的瞬间,谢雨浓看到了太子嘴角边的一抹笑容,那是胜利者的笑。
她顿时想骂人,或者干脆找人将这个好色的太子给杀了,那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真是让人作呕。
同样都是皇家的血脉,怎么吴王风姿翩翩,芝兰玉树,这太子这么猥琐呢?
她正站着发呆,武安侯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别怕,为父会进宫求皇上的。”
谢雨浓甜甜一笑,“有爹爹在,女儿不怕。”
一出厅门,她便吩咐云烟:“问问你家主子可有法子应对?”
云烟也知事情的重要性,立刻去了。
曹灵让人带着一堆新买的丫头进了柳荫园让她挑选,可她此刻哪里有心思,干脆交给了朝颜,让她看着挑几个。
夜幕时分,皇帝正在凤仪宫用膳,陪着他的正是不久前册封皇后的张氏。
张氏小心翼翼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茄子,“皇上尝尝这茄子,是御膳房用新法子烹制的。”
皇帝微微点头,一筷子茄子下肚,面无表情。
倒是皇后心中泛起了嘀咕,皇上这是心中有事?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求公公禀报一声,奴婢此刻若是见不到皇上,便撞死在这里,便是今日公公拦住了,我明日也要撞死……”
女子凄厉的哭喊声让皇帝的筷子顿住了,他皱起了眉,语气不善。
“出了何事?”
丁博急匆匆的往外走,凤仪宫外,一个宫女正跪在地上求情,她的额头已经在青砖石地上磕得一片青紫。
“哪来的宫人敢在这里打扰,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他边说边对着那宫女使眼色,触怒了龙颜可是要命的,此刻若是告个罪退下去,还能保住小命。
哪只那小宫女根本不管不顾,“公公救命,奴婢不能活了,您瞧瞧奴婢身上,奴婢还不如死了呢。”
她撩起了双手的袖子,白皙的袖子下,一双白皙粉嫩的手臂竟是伤痕累累,新伤加上旧伤,像是一张张可怖的渔网。
旁边站的近的几个宫女吓得面无人色,皆对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丁博也吓了一跳,这宫里虐待宫人的事情向来都归后宫管,可他最近听了好几次这种事情了,皆是来自于东宫,皇后遮掩着,皇帝耳聪目盲,并不知晓。
这小宫女莫非是东宫的?
他脑子顿时一团乱,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如实回禀,太子获罪,将来岂会饶了自己?
可自己给太子通风报信,卖个人情,以太子的性格,只怕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再弄出来此事,自己也不可能每次都防范的了。
况且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都是问题,自己目前伺候好皇帝才是正经事。
须臾的功夫,他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直到宫人出来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候着,我去回禀皇上。”
他回去对着皇帝一阵耳语。
“宫中竟有此事?正好皇后也在,让她进来吧。”
从那凄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起,皇后心中便有了个十分不好的念头,千万不要是东宫的人,她在心中祈祷着。
看到丁博对着皇帝耳语,她的脸色已经不自然起来。
有宫人将那小宫女带了进来。
那宫女一路低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进门便跪下了。
“求皇上给奴婢做主,奴婢在东宫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东宫两个字震得皇后外焦里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真是东宫出了事。
她阴狠的目光恨恨的盯着面前的小宫女,太子之位落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娘俩都砸晕了,好不容易掉下来的馅饼,却要被人去踩一脚,她岂能不恨?
“后宫诸事一直都是皇后料理,正好皇后也在,你说吧。”
皇后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你在东宫当差,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来,今日既到了本宫面前,本宫势必要为你做主的。”
说完还讨好的对着皇帝笑一笑。
“太子殿下惨无人道,一到了夜里,他便喜欢鞭子抽打奴婢们,还有滴辣油,最后再将奴婢们拖到床上……
奴婢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好几个姐妹都受不住这折磨,或跳井或拿剪子捅死了自己。”
她缓缓解开了身上的衣服,脖子以下没有一块好肉,甚至有的伤口还是血肉模糊。
皇后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儿子喜欢虐待宫人,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是未来的天子,可这确实有点过分了。
她慌忙去看皇帝的脸。
“皇上,此事或许有误会,琦儿自小心地良善,怎么会干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定是这宫女诬陷。”
接着她便转向了地上跪着的宫女:“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奴婢没有冤枉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心知肚明,若非是娘娘遮掩着,此事谁不知晓?奴婢出身卑贱,可也是有血有肉的,这般的折磨凌辱还不如去死了的好。”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立刻撞上了殿中的红木高几,顿时脑浆鲜血一起迸溅。
丁博上前去试探鼻息,对着沉着脸的皇帝摇了摇头。
皇后吓得面无人色:“皇上,此事定有蹊跷,是个贱婢栽赃陷害太子啊。”
“丁博,着人去查,务必要查的清清楚楚,至于这宫女,好生殓葬了。”
皇帝看都不看皇后一眼,拂袖离去。
帝后之间好好的一顿晚膳已经被破坏了。
这一夜,谢雨浓睡得十分的不安稳,总是梦见废太子和太子,两人跟饿狼一样一直在身后紧追不舍,她跑得筋疲力尽,一回头对上太子那张得意的笑脸,吓得尖叫起来。
守在外间的云烟立刻闪身进了屋。
“小姐……”
她撩起了帐子,轻声呼唤。
谢雨浓从梦魇中回过神来,嗓子沙哑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天亮了,小姐再睡会儿吧?”
谢雨浓摇头,披衣起身,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在打扫了,她回想起刚刚梦里的情景,真是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就这生活,原主活得也太惨了,自己都觉得心力交瘁,好像一直在升级打怪一样。
可惜打死了一个后面还有一个。
“让人送点水进来,我要沐浴。”
梦里一直被人追,她一直跑,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腻腻的,难受得紧。
云烟去安排了。
丁博的效率很高,皇帝下朝回来,手下的人已经把什么都查清楚了。
他跟在皇帝身后亦步亦趋,思忖着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
“太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太子自入主东宫以来,东宫的宫女都被殿下染指过,且打死的就有好几个,像昨日那般受不住折磨的有十几个。”
他一口气说完,空气却一阵窒息。
“宣召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