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同胞的兄妹,又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情分不同,长公主压根不怕。
贵妃识趣的起身:“皇上,长公主定是有要事,臣妾带着郡主先去外面走一走,听说御花园的红梅开得正艳,臣妾也好摘几枝回来插瓶。”
“多带些人手,小心着些。”
皇帝轻声嘱咐,眼里满是温情,对贵妃他真的是宠爱,这份宠爱也落到了实处。
待殿中的人都退了下去,长公主才不慌不忙:“皇兄最近身子可好?”
“挺好的,大过年的问起这个,你倒不避讳。”
这话声音温和了许多。
“若真是身子好,为何要用雷霆手段来对付谢家大小姐,还赶着要给文昊选妃?”
长公主那双凤眸丝毫跟她的年纪不符,她只比皇帝小几岁,可二人站一起,看着倒差了十几个春秋。
“朕就知道瞒不过你。”
“那,皇兄……”
长公主顿时哽咽,眼圈都红了。
“有什么好哭的,朕去了,是去陪伴贵妃,这么多年,贵妃一个人定是十分孤单。”
他了然笑笑,人世间的尊贵他已经享受过了,之前也曾妄想过长生,可那长生的谎言背后竟是包藏祸心。
“皇兄,天下好大夫多的是看,臣妹立刻派人暗中寻访好大夫。”
“不必,这是天命,你别掺和,也别声张,等朕去了,贵妃这边得你多多照应着,也不知朕能否看着她腹中的孩子出生。”
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要降临到世上,他脸上又泛起温柔的笑来。
等贵妃和郡主回来的时候,兄妹二人已经收拾好了悲伤,殿中一片和乐。
仿佛刚刚的那些不愉快都是假象。
郡主满腹疑问,回府的马车上,她终于按捺不住了:“母亲刚刚为何变了脸色,是发生了什么吗?”
长公主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髻,“没什么,只是操心你的亲事罢了,怎么样,跟镇国公世子可合得来?不如定下亲事?你舅舅刚刚可说了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红霞攀上了郡主的脸颊,“还早呢。”
大年初一的热闹中,爆竹声声,吴王府闭门谢客,吴王挨了骂,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回府之后继续喝酒。
傅弘推门进来,“殿下,皇上看上的王妃是黄尚书府上的黄小姐,黄小姐秀外慧中,殿下不如先娶了她,也好安了皇上的心,否则,这便是一个死局。”
自己的主子,除夕夜里被骂一场,大年初一又被骂一场,这话他憋在心里好久了。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最后三个字俨然是咆哮出来的。
“殿下好好想想吧。”
他恭敬的退了出去。
谢大小姐的好,他们这帮时候殿下的人不是不知道,可造化弄人。
桐城的夜里,热闹渐渐散去,大街上已经没人了。
谢雨浓让客栈的厨房做了丰盛的美食,端了上来,所有人坐了好几桌,美酒美食,一派热闹。
朝颜饮了一盏,已经满脸酡红,醉的胡言乱语了。
她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谢雨浓,“小姐,奴婢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以前在府里,总是提心吊胆,离开京城也好,好歹现在自由自在,小姐,天底下一定有比吴王殿下更好的男子,奴婢一定给你找到。”
说完,她打了一个酒嗝。
可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种话他们可不敢说。
谢雨浓莞尔,这个丫头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喝醉,说出这般真心话。
陪伴着原主长大一路应当十分艰辛吧!
这些苦她都默默的留在心里,可她也才是十几岁的孩子。
“朝颜不胜酒力,往后大家可别灌她了,我先带着她回去,你们继续。”
宋大娘起身,扶着朝颜回了房间,又指使了一个小丫头伺候朝颜。
“宋大娘,你再去喝一点吧,我没醉,也不知道这桐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趁着这几日左右无事,你们好好的乐一乐。”
宋大娘点了点头,关上门之后,默默的站在了门外。
这番热闹一直持续到了戌时末,谢雨浓拿着本书正看得起劲,大约是最近睡得太多了,一到夜里竟不太睡得着。
“小姐,老奴借了客栈的厨房,给你做了一碗燕窝,吃了睡觉吧。”
“嗯。”
谢雨浓端起那燕窝,一口气喝完,将碗放下,洗漱之后躺下了。
脑子里还盘旋着朝颜的话,对那小丫头只剩下满满的心疼,谢钧睡得正香,时不时吧唧嘴一下,雕儿卧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也睡下了。
宋大娘在外间打盹。
不知什么时辰,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惊得谢钧哭了起来。
浅眠的谢雨浓立刻坐了起来,“宋大娘,外面出了何事?”
“小姐,是黑心的店老板竟想打劫,老奴已经将他们制住了。”
谢雨浓将谢钧抱在怀里哄了会儿,看着他又睡着了,外面的声响也渐渐归于平静,这才翻了个身,轻轻拍了拍谢钧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朝颜送上了洗漱用品,对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的描述了一遍。
“这黑心肝的店老板,小姐给了那么丰厚的赏钱,他竟以为咱们是肥羊,还想打劫咱们,若非是宋大娘带着的人机警,没准还真遭了暗算。”
“宋大娘呢?”
朝颜将一碗白粥端了出来,“她这会儿应当还在拷问那店老板。”
“拷问?”
一个开客栈的竟然想宰客,却偏偏碰上了硬茬,从昨晚到现在,宋大娘还在拷问对方,莫非这场打劫还真有什么内幕不成?
“小姐不必担心,有宋大娘在,定是无碍的,小姐安心。”
说完,她将手里的一碟子碎肉送到了雕儿面前。
早膳刚刚用完,宋大娘便神色凝重的出现了。
“小姐,这里恐怕不是久留之地,昨夜店家打劫不过是试探。”
“那就收拾东西立刻走。”
朝颜得了消息,带着谢钧的奶娘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东西,还不到正午,来时的车队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谢雨浓抱紧了谢钧,屁股边上放着的正是之前不离身的那把匕首。
从京城到桐城,原以为会一路平静,只是不知这幕后的又是什么人?
她沉着脸思索,马车已经出了城,宋大娘在马车外悄悄道:“小姐,咱们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