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的主人是个胡子苍白的大叔,穿着暗紫色宝相花纹的绸缎袍子,系这一条金镶玉的腰带,颇有些富贵风雅之气。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来坏我的好事?”他开口了。
凭你这身衣服比我的好,你今天死定了。吕耕云想。但他不好这么说。
“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正义。正义能值几个铜钱?我看你有些本事,若是喂了我的兽,可惜了。”他说着,抬起大姐姐的下巴,轻薄地看着她,大姐姐也极尽媚态,扭捏着讨好自己的主人。
“你说你伸张哪门子正义呢?那些来找乐子的,本来就是些登徒子,全是烂人,他们快活,我们赚钱,虽然与鬼快活,他们也不亏呀。”
吕耕云还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同情那些提裤子逃跑的受害人。
“若说为这些女人鸣不平,你看,她们多享受。若不是我,她们的骨头还在乱葬岗里烂着,被虫子蚂蚁咬。”
“所以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让女妖女鬼死了也要做奴隶给你赚钱,让你有华服穿,有醇酒饮,有几生几世花不完的金银?谢谢你让她们担惊受怕,挨打受骂,永世不入轮回?”吕耕云终于开口了。
对方噎住了。大姐姐的笑容也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别以为过了前面两关,就能过我这一关,我的兽,可饥饿得紧!”对方放狠话了。
妖兽嗷呜嘶吼一声,仰着头露出獠牙。
“前面两关是我刻意去闯的,你身边的大姐姐,她费了心思请我上楼,我怎么好拂人美意?”
吕耕云说话就是气人,话里话外都是,我尽在掌握中,你别以为是你骗到我了,更别以为是我侥幸过关。
“不识抬举!和我作对,无论是人,鬼,妖,哪怕是仙,都走不出天香楼的地界。”
“别说了,话多的人,死得快。”
两妖目光对上,各不相让,杀气,寒意,轻蔑。
锁链一松,巨大的妖兽喷着气朝吕耕云扑了上来,吕耕云拔剑对战,毫无惧色。吕耕云试图抓住妖兽身上的半截铁链,跳到一处残垣上,却被那畜生踢碎残垣,摔了下来。他再次找准机会一跃,这次顺利抓到了铁链,怎奈这妖兽果然力大无穷,昂首摇摆,吕耕云咬紧牙关,努力扎稳下盘,还是力有不逮。吕耕云眼看妖兽又要发力,当机立断,松了铁链,避免被妖兽甩到空中,畜生哪能预料到吕耕云会松手,猛地一用力,反而栽倒了。吕耕云得以喘息片刻,低头看去,手心已被铁链磨得血淋淋的。
他抬头,妖兽的主人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
不能硬拼。
吕耕云运气调息,调整状态,他闪转腾挪,看中了妖兽力道虽大,但身形笨重,只消几个来回,便能叫它急躁得不辨方向,破绽百出。
几个回合下来,吕耕云也看明白了,这妖兽的弱点是天顶。他趁机一跃,骑在它身上,抓住它后颈的一撮兽毛,妖兽感受到了威胁,疯了一样想把吕耕云甩下来。吕耕云任凭它怎么挣扎,都黏在它身上,他伸出手来,手里自然出现了一把匕首,吕耕云把匕首狠狠插入妖兽的后颈,妖兽痛到怒吼了一声,吕耕云像登山一样,一手一把匕首,匕首不断插进妖兽坚硬的皮肤,人也就沿着匕首如同钉子一样稳稳地爬到了妖兽的头顶。
站在妖兽的头顶上,他看向那个目光阴狠的人。
他慌了。
色厉内荏罢了。
吕耕云抛掉匕首,拔出重剑,一剑插进了妖兽天顶!
大厦崩塌一般,妖兽闷哼了一声,轰然倒地。
吕耕云没有停歇,直接御风而行,来到天香楼主人面前,一脚踹倒了他。
“饶命啊。”他害怕了,声音颤抖着。
他在地上翻滚,沾满了尘土。
这是吕耕云不曾见过的狼狈。
尤其是,刚才他还霸气十足,训御妖兽,要取吕耕云的性命。
难道,就不反抗一下吗?还是,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吕耕云一时感到难以置信,拥有天香楼这么恢弘的产业,奴役无数女妖女鬼吸食男子的精气供养他,在此地纵横多年,神鬼莫犯的一个人,竟然没什么像样的法术反抗自己?他回忆了一下,没错,天香楼里和自己对战的,都是妖鬼,妖兽,他自己,除了说几句狠话,确实什么也没做。
吕耕云还疑心有诈,这时一个脏兮兮头发凌乱的女人,暴怒地吼着:“我杀了你!!!”
吕耕云望向女人来的方向,发现她目不斜视,直接冲过来骑在了天香楼主人身上!女人开始暴打他,抽耳光,揪头发,甚至拿匕首一下下扎他并不要害的部位。
“妈的!让老子烧火!老子烧了你!扎老子的血!打我!用你的破符咒偷袭我!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女人疯了一样发泄自己的愤怒,下手极重,很快就把一个风雅的大叔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淋淋,揪下来的胡子头发扔了一地。
就是一个惨不忍睹。
吕耕云听着对方生不如死的哀嚎,几次都不忍心,想让她住手,但都忍住了,看样子受了极大的委屈,让她发泄发泄也好。
大姐姐眼看情势不妙,趁乱溜了,吕耕云也看在眼里,溜就溜吧,也是个被胁迫的可怜人。
“让你偷袭我!让你欺负我!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手呀!怎么不还手呀!”女人简直停不下来。
顾青橙和孙平康带着陈四媳妇赶到了,正看到眼前这一幕,大为不解。
吕耕云也不明白,吕耕云还想问他们怎么回事!自己正要功成名就呢,怎么就冲出一个女的,怎么就打人打到停不下来!
顾青橙无奈地摊开手掌,这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