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运没有多说话,从旁边拿起一块小石子,狠狠地砸向了水中,瞬间就溅起来近半公尺高的水花,可见邹运刚刚的力道有多大。
“师兄,你……”
陈苟刚要埋怨邹运把好好的溪水搞得浑浊不堪,却见水里瞬间冒出来许多青黄不接的长条状蚂蟥,它们翻滚着逃离邹运刚刚砸下的那边区域。
“娘个腿啊……这么多柳叶儿!”
邹运拍了拍他:“万事小心。”
陈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刚想说话,一阵风突然袭来,吹得二人都睁不开眼,紧接着陈苟就用鼻子在空气中疯狂地嗅。
“好浓郁的血腥气味……是那个方向!”
陈苟用手直指小溪的上游,那里植被繁茂郁郁葱葱,遮挡住了二人的视线,看不出有什么在上面。
邹运紧皱着眉头道:“去看看。”
邹运和陈苟二人都不敢怠慢,黑竹沟处处都潜藏着危险,二人提神凝气,一只手按在武器上,以便随时可以抽出来攻击。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见到溪水上游的情形后,二人仍旧不由得背后发起了凉来。
在他们面前,几十具穿着和黑竹沟通道口十几具尸体一样制服的尸体漂浮在溪水上,他们身上黑压压地爬满了蚂蟥,有一些还在尸体的嘴里进进出出,密密麻麻地让人头皮发炸。
陈苟感到一阵后怕,退后了两步。
“师兄,要不是你及时阻止我,恐怕我也……”
“狗子,这些士兵并不全都是死于蚂蟥,你看他们中,有些没有了头,有些就剩半个身子……”
邹运意识到,这里除了蚂蟥伤人,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此时,左斜前方五六步开外的灌木丛里,突然传出个声音来。
“救我……救救我……”
那声音时高时低,时有时无,断断续续,要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有活人?
邹运和陈苟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那个方向摸过去。
那声音非常虚弱,而且还在不断地减弱。
照准方位,邹运和陈苟二人合力扒开他们身前的杂草,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陈苟的脚踝!
“娘嘞!!”
陈苟吓了一跳,猛然后跳。
那只手上没了皮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和手筋,非常骇人。
邹运再仔细一看,伸手的竟然是一个被啃食了半边身子的士兵!
那士兵的手非常脆弱,被陈苟下意识地一踢就断掉了,士兵痛苦地闷哼一声,险些晕过去。
“撑住!”
邹运连忙俯下身子,查看这地上士兵的伤势。
只看了两眼,邹运就忍不住别过脸去。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凶险之地去过不少,受伤的惨状也遇到很多,但眼下这个士兵的样子,让他禁不住倒吸冷气。
那士兵腹部往下整整半截身子全没了,内脏大半裸露在外,就剩上半身还算完好,只是右手也没了踪迹,半条胳膊血肉模糊。
“兄弟,兄弟!醒醒……”
陈苟喊着那个士兵,怕他睡着了直接死掉。
那士兵的眼珠子转了转,陈苟一喜,还活着,也算松了口气。要不然这士兵要是一口气没上来挂了,得算是自己一脚踢死的,到了阎王爷那边,还不得告自己一状?这一脚代价太大了点。
“兄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这样了?”
士兵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惊恐了起来,整个脸扭曲变形。
“虫子,大虫子……三条……”
士兵惨白的脸瞬间胀红,他死死地盯着陈苟和邹运,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快逃……”
邹运还想再问什么,眼看着这士兵只剩出气,没了进气,很快整个身体就凉了。
邹运将士兵死不瞑目的眼睛给蒙上,二人本想找个地方给士兵安葬了,但眼下的情况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出现,容不得他们耗费时间和体力。
两人就地划拉了一些树枝和树叶,将士兵就地掩埋,也算是避免了暴尸荒外。
二人寻了原来的前进方向,一边摩挲着继续向前,一边分析。
“有些奇怪……”
邹运皱着眉,“我刚刚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发现他可能是被什么动物生生咬断的,只是这牙刀既不像是虎豹也不像是豺狼的,而是锯齿状的。什么动物有这种嘴牙呢?”
陈苟道:“师兄,那会不会真像那士兵说的,是大虫子呢?”
邹运摇头。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结识了一些留过洋有一定博学的大家。这些人的学识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邹运也是从他们嘴里,了解到了世界的大,和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寒武纪”的时代,在那个时代有些物种个头极其庞大,一只虫子就比成人还大,凶猛危险,甚至还具有很强的毒性……”
“停停停……这又是什么‘赛恩斯先生’吧?”
陈苟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他最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以前他老爹给他请过私塾,希望他能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结果这小子两天就把那些私塾先生给气跑了,实在没辙才教他陈家的一些秘术口诀,却没想到陈苟在这方面学得挺快是一点就通,后面陈家就再没逼陈苟念书,专心教他武功秘术。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差不多两里路,山陡林密,平常一袋烟工夫的路程,眼下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突然,陈苟停下了,小声招呼邹运。
“师兄,来看这里!”
邹运凑上前来:“怎么了?”
顺着陈苟的手看去,在一处灌木丛的旁边,有一处不生草的红色泥土,就好像是被血液浇灌过一样。
陈苟抠了一些红泥往鼻子上闻了闻,脸色一凛。
“好重的血腥味!”
邹运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跳到了旁边凸出地面的一块巨大山石上,四下小心踅摸着。
山风瑟瑟,树叶呼呼作响,风中透着一丝微微的血腥味。密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穿过。
邹运连忙仔细寻找,可那东西速度极快,饶是邹运远超常人的目力,也仅仅是能感知到一道黑影。
“风紧,扯!”
邹运喊了陈苟一声,立刻跳下巨石,一指方向,二人抽出武器来迅速向前跑。
此时,突然!
一条两尺多长的浑身赤红的怪虫,从山石后的草丛中激射而出,直取陈苟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陈苟手起刀落,抽刀就把它一分为二。一股绿色的汁液喷了陈苟一身。
那虫子的脑袋掉在地上,四只眼睛眨巴了几下,便化成了一滩脓水。没了脑袋的身体在原地扭动了几下也失去了动静。
陈苟恶心地把身上的浓稠的汁液甩到地上,那味儿别说有多难闻了,既腥又臭,就跟放了很久的死鱼散发出的味道一样。
邹运观察了两眼,那怪虫除了有四只眼睛外,嘴上一对獠牙横生,腹下生了几十对硬足,背上披了一身硬甲,只有肚子上的一小块是软的,正是这一块“软肋”,成了陈苟斩杀它的弱点所在。
“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大一号的蜈蚣吗?”陈苟擦了擦短刀,一脸不屑,“不过能长这么大,也算是它修炼成精了。只可惜,遇到了你苟爷爷,这是你修仙路上的一劫啊!”
邹运摇头:“不对。”
“哦对。还有你邹爷爷!”
“这是只幼虫。”
“啥?这还是……幼虫?你是说,还有更大的?”陈苟愣了,随即立刻把刀横了过来。
搭档这么多年,陈苟知道邹运这句话的意思。
邹运立刻回头,他看向了身后的树林,那里似乎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