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忆无忧》是偶然,练它却是必然的。
忆无忧,往事无忧……原来无忧,是因为压根就记不牢了。
庆年间,君王驾崩。太子继位,改国号为遥。
韩皇掌管朝政,减免苛捐杂税,国富兵强,乃为一代明君,却无纳后妃之意,朝之忠臣纷纷进谏,未果。
五年后,一切归于平淡。
倘若说朝野之上,因韩子川登基作了皇上从而国泰平安,百姓安居乐业。
那么……
江湖上却因为一个抚琴人的出现而弄得人人胆战心惊。
此人没什么特别,却被百姓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因为他每次出门必以雪纺纱蒙面,一身男儿打扮声音却又柔软似是女人。他闲云野鹤惯了,经常来无影去无踪。
这个神秘的人却有一癖好,那就是喜欢收集俊俏的男人。每当他看上一公子,必抱琴席地奏一曲,指法勾得这叫一个销魂,恍若仙乐余音绕梁三尺,人间难得一闻,待人回过神后,才发觉公子已经被他拐跑了。
听说……
去年的武林盟主失踪一事也与他有关。
传闻有三:其一,武林盟主某日荡舟悠然于江之上,欣赏这好山好水,对着这一池的碧水正感叹自己俊美非凡,无人能及,武功天下第一……想到世间再无佳偶与其相配,不禁潸然泪下,颇为惆怅。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池水波澜一阵婉转凄切的琴声从山间传来,一袭仙姿踏水翩然而至,他身形为之一震,于是一见倾心,二念准备以身相续。然后就被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勾引走了,从此武林盟主消失了。
其二,武林盟主某日卧榻闭目养神,突然宅内荡起一阵琴声,高人深夜破窗袭来,妄想做个采草贼,二人在屋内大战三百回合,武林盟主不敌,被其强行掳走。琴声止后至高无上的武林盟主就在江湖上消失了。
其三,武林盟主在还不是武林盟主之前,遭奸人所害中毒至深所幸被一神秘女子相救,以至成为武林至尊后仍旧终日对其念念不忘茶饭不思。某一日,他在大街上,看到一仙子般的蒙面人对一俊美公子抚琴,不仅虎躯一震,颇受刺激,对其大喊一声:“汝竟在此,为何不接吾而去。”武林盟主在拉那仙人之余,还醋意大发,挥掌朝那俊美公子劈去。其结果是一人躲闪,一人去护着,三人拉扯不堪入目。无奈之下,仙子一般的蒙面人扔了琴,抓起两人扬长而去。
于是,世间少了两个人,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前朝将军家的儿子,据说乃是朝廷命犯,长相俊美身负藏宝图与绝世武功小册,只可惜身子羸弱不能练武又是个哑巴。
至于那个摔成两截的琴。
听说已被众人夺了去,听说一小片残弦断木,都被抬价高达万两黄金。
这只是传说……
不过抚琴高人,身边确实有七个公子跟随,至于他们相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没人能进得了他们的宅院。世上传闻这七个公子各有各的好处。
壹儿少言少语,经商手段颇为狠辣,家底丰厚。
贰儿,叁儿,一个百毒不侵,一个逢人就下毒,人称双璧。
肆儿精通五行之术,易容极有天赋。
传闻伍儿相貌奇丑,可内功深不可测。
至于陆儿,据说伍儿的丑与陆儿相貌的俊美是一个深度,此人轻功无人能极,可惜是个哑巴。
柒儿活泼好动鬼灵精怪,是抚琴高人从家带出来的唯一一个,所以极为受宠,一般都有他掌管一切事物。
至于,这个抚琴高人。
字葬名华,人称其逍闲人。
“哎……谁看到我的靴子。这一大早的怎就不见了……”我腾地起了身,低头四处看看又倒入榻里。
“可不是一大早么。”一抹明晃晃的黄色身影风姿飒爽地闯了进来,很明朗的一张脸,笑起来也动人,不知为何我却浑身发寒,他俯身望着我,侧坐下就要来掖我被子,“还能赶得上吃中饭,今儿怎么想了起这么早。”
我一拉被褥,躲过他的来袭,继续装糊涂,伸了个懒腰。
“昨夜又在丑儿那里耗了大半宿吧?”他说完笑眯眯地把另一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修长的手指拎着一靴子,在我面前晃,我讪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着实不太敢接他手里的东西。
他挑眉,露出的那神韵像极了某人。
我一怔,不免有些苦笑。
“叁儿别胡闹,主人睡了大半天,这会儿醒来该饿了。”一十七八岁的公子关门进来了,挽着长袖一把夺了那黄衣袍少年手中的靴子。他蹙着眉仔细地翻着料子看了一眼,又里里外外摸了摸,径自跪在地上,捧着我的脚像是要替我穿上,我一抖,他却仰脸笑着说,“我查了,他没在里面下毒,贰儿伺候你,尽管放心。”
“他那下毒的伎俩都是我教的,他还敢毒我……我怕他下春药。”我很规矩的实话实说。
明黄袍少年嗟了一声,瞪我。
我缩头。
贰儿垂首笑了:“主子,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最近练功练得胆儿小了。”
“《忆无忧》如今练到七层,内力也散得差不多了,现在事儿总是容易忘,怕是熬到第八层时我连你们是谁也都会一并忘了,我得多提防这个家伙,若不小心种了招儿,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会想不起该怎么配解药。”
“也只有你才会挑这种伤身的内功心法练。”叁儿火爆脾气又犯了,倏地站起来,又补了一句,“要想不中招,就不该去练它。”
“叁儿,主子身子不好,别这么冲她。”贰儿将一个暖炉放在我的膝上,又将毯子盖在我的腿间。他垂着头声音很轻,“这样也挺好,总比没日没夜服食忘忧散来得强。”
忘忧,忘忧。
这两个字如今将仿若烟雾的往事,淡去了不少。小指挑着忘忧散伴着烈酒入肚的日子,离我似乎很久远了。
我冰凉的手指在暖炉的温度下,暖和了不少。贰儿叼着发带依旧是为我绾了个书生髻,他拾起一根朴素无华的木簪斜插入我的发间。
窗外的阳光洒了下来,照得身上暖洋洋的。
我舒服地眯着眼。
我拿到《忆无忧》是偶然,练它却是必然的。
忆无忧,往事无忧……
原来无忧,是因为压根就记不牢了。
“陆儿给主子的这武功心法颇怪,练到一至五重倒是内力与日俱增,可一过五重就愈练愈回去了,从脉象看又不像是走火入魔,也不知道陆儿这武功心法会不会对主子的心智造成损伤,还是别练了吧。”贰儿挽着袖子,将热乎乎的巾帕交到我手里。
我笑着将它展开敷在脸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不练它,可不就前功尽弃了么。我若能冲破第七层,练至第八重,内力记忆就能恢复了。这会儿你只要守着叁儿让他别阴我,我便能高枕无忧了。”
“你……”一听就知道是叁儿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一生气就容易口拙。
“离远些,别拿有毒的手去碰主子。”
透过巾帕的缝隙我瞧见叁儿的脸都被我们二人气涨红,却又恨得说不出话来。我嘴角悄然勾起,一时间底气便也足了,舒一口气,扯了盖脸的帕子胡乱抹了一把后便扔了,故意在叁儿的怒视下,撑手俯身拿食指勾着贰儿的脸,抬起他的下巴:“心肝宝贝,还是你疼我。”
贰儿偷笑。他像是对我的调戏熟视无睹了。这个孩子,就算是笑,也带着忧伤,存心让我心疼。
“当主子替贰儿灭了仇家的那刻起,我便只想好些伺候主子。”他抬眼淡淡地望着我,有些脉脉含情,“今夜别赶我走,可好?”
“这可不成不成……”
我手一颤,立马缩了,看着他稍有些黯淡的眸子,我忙转而抓头,笑了几声,尴尬啊……
贰儿是我四年前遇上的。
其实,我并不曾想过要救他,只是那会儿他被困在火海里,一个人孤零零站着烈火里,身着单衣,很是无畏……
那群纵火的是江湖上的人,似乎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在火海中还依旧能笑,这种神情,如今我都说不出个大概,现在回忆起来心还怦怦直跳,那会儿只觉得他分外的吸引人。
于是我鬼迷心窍,终在火势吞噬他之前,出手了。
我知道倘若当初置之不理,这怕是要后悔一辈子了。
因为他的笑容,是这么的凄惨。那一刻,竟让我想到了芳华。
谁知道,救了他之后,我才发觉原来这家伙是药王的徒弟,听说那老头死前什么药都拿来给他泡,那身子早已是百毒不侵了,血液也金贵,只怕是如果当初皇帝老儿的手下能早些找到他,取点血来喝,压根都不用靠芳华,病也能好个七八成了。
我轻轻摸了他的毛发,柔软服帖,掌心一片瘙痒,他是公子中最乖巧的,也是最依赖我的。
……只是,依赖得过了头。
我回神,轻咳了一声。
“贰儿啊,我上次托人弄了一些珍贵药材回来,你许久没泡药澡了,那一马车的药材随你怎么折腾……放一斤也好三斤也罢,由你洗个痛快。”
他笑了一下。我顺势摸了他一把脸,抬头对着叁儿,作势肃颜道:“叁儿下回儿别穿黄衣袍,我看着烦心。”
叁儿又瞪了我一眼,甩着明晃晃的袖子,闯出了门。我忍着笑,却又被那恶俗的黄色扎了眼。
其实这件衣袍,算是他这几年穿得最恰当且正经的了。
可……自从我逃出宫后,我便觉得黄色是罪恶俗的颜色了……
“主子,你这又是何苦去逗他。叁儿节俭惯了,难得做一次袍子。这不……他一早穿上新衣裳,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在您的门口逛了十几个来回,眼巴巴地等着您起床。您这么聪明的人,哪会不知道他这回儿是特意要穿来给您看的。您不夸他就算了,偏偏又激他。”贰儿小声嘀咕了一下,“等会儿还不知道他会朝谁下毒手,到时候又得托我去救了。”
“我这不是想让他多做几件么。家里又不是缺银子,犯不着省钱。”
况且……
这一身黄色,让我想到了旧人。
五年了,该忘的我却忘不了,反而记得愈发的清楚了。
贰儿在我恍神的时候,已把窗户打开了。
阳光耀眼,风也清爽。
我叹了口气,就着他弄来的水,洗漱了一番后便亲热地揽着他,顺手伸了个懒腰,拉开门便要出去。
“再披一件。”贰儿匆忙捞起床榻上的一件袍子,强行就要亡我身上搭来。
“不用,这天气不凉。”我拿手推拒。
他蹙着眉,不吭气,那一双眼盯着我,视线滑至我胸前。
我寻着视线上上下下径自观摩了一会儿,看什么看,我发育很正常啊。
“主子本不该穿男袍,”他说完忙拿展开了袍子,抖了三下,从后面捂住了我,又补了一句,“让外人瞧了去了,多不好。”
我茫然。
这多盖几件袍子,也遮不了我女儿身的事实啊,再说了这一屋子都是自己人……
我失笑,有样学样儿的,捂住了他,手一搭轻佻地勾着他尖俏的小下巴,搔了一下:“贰啊,你再这么事事都管,都快成我儿了。”
他脸咻的一下,全红了。
我松垮垮的披着外袍,吊儿郎当地踹开门。
结果,我看见一屋子鸡飞狗跳。
这叫什么来着……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被贰儿猜中了。
我立在院中,掀着眼皮便看见一袭明黄色的颀长身姿风姿卓越地站在高坡处,仰头对某物体,几乎是扯着嗓子骂道:“我又不会弄死你,你跑什么。”说完撩起袖子,呸了一口,“就不信了,毒不了你。”
我摇头叹息,接了贰儿递来的茶水,吮了一口,默默地看戏。
不用说,叁儿定又和屋里的人犯冲了,这小子呆在我身旁几年了,火爆脾气还没见改。
于是,只见他骂咧咧地满屋子乱窜。
可那人四处躲闪之人,身形极快,看不清步子,飞檐走壁,在竹林里乱穿梭,只看到浅妃色一晃而过。
好家伙,陆儿身子虽弱,可这几年竟被锻炼得,轻功一日胜过一日啊。我兴致盎然,披着长袍一路尾随着看。却不料一声呻吟从地上飘了出来。
我忙退后几步,低头一瞅,颇为汗颜。
地上已经瘫了一个男人,布满疤痕的脸上发青,似乎很是恼意,看这样子似乎是重了毒,动弹不得。
哎呀……
莫不是不小心踩了他。
我惊了,待看清人后,便已习以为常了,四处望了望,拿脚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衣袍:“就你这家伙憨厚老实,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整,也实属不易了。”我徐徐蹲下,俯首又仰脸,手捶膝盖,“伍儿……我可怜的伍儿啊,生得丑也就算了,昨夜才治好了一点儿,才一天脸上又被人下了毒。快些来一个人救救他。”
“主子,您挡住我了。”贰儿摇头,啧啧了几声。
“哦。”我止了声,抹一把脸,蹲着很无奈挪了几步,却看见旁边摆着一石桌,矮凳上悠闲地坐着两个人,看来是壹和肆儿在对弈。我不仅好奇心大发,凑了过去,“玩什么呢。”
“象棋。”一个声音便响起且铿锵有力,壹徐徐地说,“我们正等着贰儿伺候完你……想他过来……替伍儿解个毒。”
“主子今儿起得好早啊。等等……该我下了,停住停住。”一个清秀的公子,执着棋子手悬在空中,沉吟片刻,像是拿不定主意,眼尾处的褐痣格外俏皮。
我悄然移过去,乜斜一眼,指了指某处,侧头望天故作漫不经心状。
他眼睛一眨,立刻变得水雾盈盈,望了望我,迟疑了片刻,慢悠悠地落下:“我从这儿走到这儿。”
“将军!”清亮地吐出二字。英俊稳重的壹坐得极端庄,徐徐一笑,手抚着萧,落下一棋子,“这局欠我纹银二钱。一共输了九局,折合利息是一百二十两银子。”
啊……
玩这么大的,小心倾家荡产。
壹收钱收得嘴角勾起,末了还偏头说道:“啊,对了伍儿这次中的似乎是七情散,不能用手碰的……你……”他看了一眼贰儿,呆了一下:“算了,已经摸了。反正你也不怕毒,只是可怜了伍儿身上得多疼三时辰。”
好样的……
现在才说,故意的吧。
一定是看在我昨夜在伍儿房里呆了大半宿,才这么整他。
果然越美的人,心肠越歹毒。怕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与那个人一般,这么美,却又那么无害。我一恍神,只觉心里隐隐作痛,手悄然收紧运气定神……
哗的一声。
我诧异侧目。
不知道是哪个没棋品的人袖袍一挥,衣料翩跹,一盘的棋子全散掉了,滑碌碌跌在了地上。
“不玩了,不玩了。这月饷全输光了。”那清秀的肆儿耍赖撸起袖子,手朝里掏了一下,掀着眼皮朝里瞅了瞅,执着袖子让我看。
可不是么……都空荡荡了。
这家伙定是发觉了我不对劲儿,所以才打着鬼注意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他抬头望着我笑了:“都是主子害我乱花银子,这一两二钱得卖多少张皮才能换回来。”
我心里一暖,插话:“肆儿,你上回儿不是说一张人皮面小脸能卖很多钱吗?”
“那是人皮……”他斜了我一眼,“现在跟了你哪敢扒人皮了啊,猪皮做的能卖多少钱。”
他眼波一转,一双清澄的眸子望着我,凑了过来轻声说:“我这没了钱,就跟你混吃混喝了,可好?”
“成!”
他笑了,那眼尾处微翘起留有一浅淡褐痣,分外俏皮,浅浅地望了我一眼。看得我这叫一个欢喜,只想把他拥入怀。
可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动手。
他趁热打铁,靠了过来,补道:“我的被褥薄了点,本想赢了就去买床新的,这会儿全被你输了,今晚与你挤一床,不嫌弃吧?”
“不嫌……”
突然后面有人踹了我一脚,屁股好生疼,火辣辣的。
我脑子里空白一片,立马也清醒了。
等等……
他说什么,和我挤一床?!
我腿部以上的部位仍旧是火辣辣的,看来那踢的人下了狠劲儿啊,我不露声色地拿手揉了一两下,斜着眼望了一下肆儿说:“这正当九月,夜里怎会凉,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供你养你救你小命……你却死命往我床上爬,妄想玷污主子我的清白。”
他笑得讪讪,不说话了,反倒幽怨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却又总能不动声色地使出无影脚踢我的某人。
看来这肆儿正在愤懑不平……
我突然琢磨着有些不对劲儿,望了那棋子一眼,眯眼疑惑道:“那般深奥的五行之术你都熟门熟路的,棋这般简单怎会不知道下,还让我给你输子。你莫不是故意的……”
他恼怒:“反正我不管,要么你来我房里,要么我去你房里。”
我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
某人发话了,喝道:“怎么和主子说话的。”
话音还未落,就抬头朝我一扬眉,我忙心领神会,俯首毕恭毕敬的在一旁给他端了一盅茶水,才稍觉不对。再看向他时,他已经捧着杯子,浅饮了。
这叫什么……
奴性。
我天生就是做下手的人,别人看着我风光,世间传得多么多么的了不得,笑拥七个旷世才情俱佳的小公子。
谁不知风光背后的苦楚啊,我这个辛酸……啊,都没得说了……我一名震江湖的逍闲人,就是被他们使唤着的闲人。
话说这一个个救的救,勾搭的勾搭。等拐回屋子后,才发现请人容易,送走难……一个个都耗上了。
特别是这个老大。
虽说按进门的时间来算不是最早的,却偏偏捏了壹字号。
原本以为他在武林上颇有地位,起码也混到了一个盟主。倘若不是曾救了他,解了身上的剧毒,也不会便宜了我。
本想救了也就救了……
没想到他心肠好,拿剑指着我卯足劲儿跟了我十万八千里,要留下来报恩。
可这些年来,跟着我为了隐姓埋名,武功都不大显露了,幸而小肆为他算了一卦,诚恳地建议他从商,没料到这一从,银两居然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如今家里的开支,都是他来付。简而言之,他跟了我,便倒贴我。
总之,这屋里虽然人多了些。
但日子也过得还成,我不讲究,马马虎虎就这么过。
他们都说我不知好歹……
何谓好歹?真是不知。
“想什么呢,”某人又从后面抬起脚,毫不留情面地踹了我一下,腿劲虽足可力道比较轻,“一屋子人都等你起床……吃饭了。”
我应了一声。
他从我身后擦肩而过,那衣摆轻飘,稳重极了。
不愧是壹,浑身上下都散发了独特的气魄,我修八百年,也学不来这样。
我咋把咋把嘴,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