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联合外人改了我的志愿。
我疯了一样地质问他们。
可他们说:
“和小松上一所学校有什么不好的,毕业了就直接回来结婚。”
我呆呆看着我的亲生父母,如坠冰窟。
1.
天台的风很大。
哪怕正值盛夏,我却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寒气。
就在刚刚,我和爸妈大吵一架。
“我明明可以上国内最好的政法大学,凭什么要和他一起上专科!”
我简直难以置信。
陈松竟然偷偷改了我的志愿,账号密码还是我爸妈给他的!
面对我歇斯底里的质问,我爸只是皱了皱眉:
“北京那么远,离家近点回来也方便,还能省车费。”
我妈也帮腔:
“人小松妈都说了,毕业了就给你们办婚礼,你当然要和他念一所学校了。”
他们居然如此理直气壮,一脸都是为我好的样子。
我愤怒得浑身颤抖,砸了手边所有的东西。
“谁说要嫁给他了?他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他去念那个破学校!”
我爸脸色阴沉,啪地给了我一巴掌。
“死丫头,发什么疯呢!都是读书在哪儿不能读!少在老子面前犯浑。”
我妈瞪了我爸一眼,好声好气道:
“反正现在已经录取了,小松说那个学校很好的,应该不比你那个什么政法大学差。”
“这样,等你和小松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做一桌好吃的给你们好不好?”
从小就是这样,他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爸妈都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我从未嫌弃过什么。
可现在,他们的愚昧无知简直让我恶心透顶。
我指甲掐进肉里,却浑然不觉,颤声质问:
“所以你们宁愿毁了我的前途,也要把我卖给他们家是吗?”
我妈脸色很难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卖不卖的。”
“你忘了,小时候可是你自己说要嫁给小松哥哥的。”
我身躯剧烈颤抖。
如果有时光机能回到十年前,我宁可一把掐死自己。
2.
我们村里重男轻女很严重,我特别羡慕能上学的小朋友。
陈松大我一岁,隔三差五就会换书包。
“看,这个叫奥特曼,是现在最火的动画片。”
他非常得意地炫耀新书包,看得我两眼发直。
“小松哥,我也想上学。”
陈松一脸诡笑:“好啊,只要你给我当跟班,我就让你上学。”
他以前老爱捉弄我,我其实不喜欢他。
但为了能上学,我还是乖乖答应下来。
他让我钻他裤裆,让我去给他偷小卖部的零钱。
我懵里懵懂,隐约觉得不太好,但为了上学,我全都忍了下来。
王婶看我俩整天黏在一起,眼睛就滴溜溜在我白净的小脸上打转。
“丫丫啊,你整天跟着小松,是不是喜欢他呀?”
这话对大人和小孩的意味完全不同,我昧着良心点头。
“那你长大了嫁给小松好不好?”
“你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以后一起生活,多好啊。”
我眼睛一亮:“我也能读书吗?”
王婶语气高傲:“我们小松可是要上大学的,不识字的姑娘怎么配得上我儿子。”
可笑的是,我求了爸妈那么久。
可王婶只是在我家吃了顿饭,轻飘飘几句话就让我爸松了口。
3.
我非常讨厌陈松。
王婶不知和他说了什么,整天到处吹嘘我是他媳妇。
陈松不学好,上初中就开始抽烟上网,整天和一群小混混待在一块。
我剥好一大盘核桃放在桌上,被网吧里浑浊的烟味呛得直咳嗽。
“我要回家了,我作业还没写。”
听到我的话,那帮狐朋狗友顿时开些下流的玩笑。
“哟,小媳妇要回家了,是不是急着回去给别的男人暖床啊?”
陈松眼睛盯着屏幕,不耐烦道:
“给我待着,你是我媳妇,别想出去勾三搭四。”
上了初中,他仍是不改这个称呼。
好几次,我都听见同班同学偷偷议论我。
“真不要脸,这么小就会勾引人了。”
我攥紧拳头,鼓起勇气:
“陈松,我不是你媳妇,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了。”
陈松表情冷下来,一双绿豆眼盯着我,声音尖利得就像小刀刮过玻璃:
“杜小丫,你别不识抬举。”
“别忘了,你能上学还是多亏了老子。”
“你爸妈已经把你卖给我家做媳妇了,你最好安分一点,好好伺候老子知不知道?”
每次他都拿上学的事压我,只要说这个,我就会唯唯诺诺地听话。
但现在,看着他的脸上的笃定不疑。
我第一次意识到,他可能不是在说笑。
我跑回家大声质问,可我爸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小孩子的话哪儿能当真,我就说一个女娃念什么书,人都念傻了。”
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中考前的那个寒假,陈松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儿了。
4.
他成绩太烂,中考落榜,塞了一大笔钱复读。
王婶让我给他补习,可陈松眼睛老是往我胸前瞟,还说些下流话。
“媳妇,你发育得可真不错。”
我有种被视奸的毛骨悚然感,几次都想甩袖离开。
可我跟我妈说,她反而臭骂了我一顿。
“你要不要脸,整天想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你和小松都是小孩子,他难道还能强奸你啊。”
我羞愤难当,不理解怎么会有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
骂完之后,我被我妈押着去陈家。
我感觉陈松的卧室就像一张恐怖的大嘴,流着涎水等着我往里送。
我不断安慰自己,以我的成绩肯定能进市重点,这样就能解脱了。
最后一次去陈家补习,明天我就要上考场。
陈松等王婶走了以后,急匆匆把门反锁。
我顿时警铃大作,余光瞥见桌上有削铅笔的小刀,悄悄藏进袖子里。
十七岁的陈松又高又壮,满脸青春痘,脸上肥肉堆积,腻得像是能挤出油来。
他双眼放光,淫秽又下流地打量我,喘着粗气:
“小丫,老公这几天晚上天天梦见你。”
“我太想要了,反正你是我媳妇,给我吧,我保证让你爽。”
说完就猛地扑上来,嘴唇在我脖颈处拱来拱去。
我吓得失声尖叫,手一扬,就在他手臂上来了一刀。
他大叫一声,拽着我的头发狠狠磕到桌上。
“你个婊子竟然敢伤我!烂货!贱人,给我去死!”
就在我以为会被陈松打死的时候。
血色模糊中,我看见了一脸惊慌冲进来的王婶。
5.
我伤得很重,但比起生理上的疼痛,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打击。
因为这件事,我发挥失常,失魂落魄地走出考场。
整个暑假,我都不敢出门。
村口那些大妈总是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我,她们说我不要脸,骂我是狐狸精。
可明明我才是受害人。
对啊,在这个封建愚昧的村子里,男人怎么会有错呢?
成绩出来,我勉强过了中考线,竟然又和陈松分到一个班。
我以为噩梦还要继续,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但陈松竟然安分下来。
他不再和我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但是还是常常盯着我。
那目光每次都让我想起那天晚上他嘴唇的触感,恶心得让我浑身难受。
我尝试和爸妈沟通,但无一例外都会招来一顿羞辱。
我知道,他们一直想要个儿子。
可我妈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这辈子很可能只有我一个孩子。
爸妈只好自认倒霉。
但令我无法接受的是,他们把陈松当儿子看。
我从小到大没领过的压岁钱,大把大把地塞给他。
每次我妈塞给我一大堆脏衣服,都会有男生的内裤掉出来。
他们默许陈松进我的卧室,任由他躺在我床上吸烟,甚至玩弄我的贴身衣物。
哪怕我差点被他强奸,我爸也只会怪我不学好,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
我不敢穿短袖和衬衫,哪怕三伏天也裹着厚厚的长外套。
我也不敢和班上的男生说话,每次陈松都会用一种阴郁可怖的眼神盯着我。
我更加不敢把我的遭遇告诉别人。
村里那些难听的流言,已经让我臊得没有勇气抬头做人。
我不想在学校里还要忍受这种痛苦。
但我并没有消沉下去。
反而憋着一股火,疯狂埋头苦读。
高考是我逃出牢笼唯一的希望。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让我失去这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