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寒意似乎比这一地冰雪还要冷。
如果早知道聂兰能爬上这个位置,甚至对她造成威胁,她早在那日湖边看到她的时候,就杀了她。
永绝后患,怎么会有后来这些事情?
沈千柔皱起了眉头,越想越后悔。
软轿停在了燕春宫前,燕春宫宫人跪下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胡叶搀扶着沈千柔下了软轿,慢悠悠的进了燕春宫,见她这小心的样子,像是快要生产了一般。
萍儿听到声音,就连忙去通禀了聂兰。
聂兰面色平静,任萍儿给她披上了厚厚的大毡,出了门。
沈千柔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她。
“聂昭仪。”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聂兰微微福身,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见她这幅样子,沈千柔皱了皱眉,才说道,“本宫听闻,昨夜你是坐着皇上的龙辇回来的?”
“皇上的命令,臣妾不敢不从。”
“好一个不敢不从。”沈千柔冷笑了一声。
“有了子嗣,你倒愈发的没了规矩起来。”
“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还请贵妃娘娘明示。”聂兰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但沈千柔第一次被宇文祁禁足,便是因为她。
她这次不会在被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骗了。
“你在这里,就是得罪我了。”沈千柔冷笑了一声。
她这话无比猖狂,但又没有办法反驳。
不是因为沈千柔如今怀了皇嗣,而是因为如今洛阳城这一战,输赢全看沈乾请来的那个纯阳殿大**。
便等于看沈乾了。
“贵妃娘娘这话,臣妾不懂。”聂兰低低道。
沈千柔眸色一沉,“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你以为凭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就能飞黄腾达了?”
“我告诉你,你肚子里这个孩子都未必能活下来!”
沈千柔话落,聂兰倒是面色平静,胡叶瞪大了眼睛。
有些慌张的回头看了一眼燕春宫门前。
心想沈千柔怎么连这话都说出来了,难道忘了上次聂兰请了宇文祁来将了她一军吗?
这话要是让宇文祁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贵妃娘娘说的是。”聂兰轻轻应声,她抬了眸静静的看着沈千柔。“毕竟皇后娘娘已经怀胎八月了,可那个小皇子还是没有活下来。”
提起妺锦,沈千柔的脸色骤然变了,她眯起眼,危险的盯着聂兰,“你提这件事做什么?”
“不过是贵妃娘娘让臣妾想起了这件事罢了。”聂兰低低道。
“好……”沈千柔顿了顿,脸上又重现了笑意,她冷冷的看着聂兰,“伶牙俐齿?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撑厉害到什么时候!”
说完猛然转过了身,胡叶都没跟上,被沈千柔的胳膊撞了一下。
她连忙跟了上去挽住沈千柔的手臂。
聂兰平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臣妾恭送贵妃娘娘。”
沈千柔眼里杀意必现。
她原本不是非要杀了聂兰不可,她非要杀的人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柳如水。
但现在,聂兰也非死不可了。
一个奴才,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该死!
萍儿一直看着沈千柔的依仗走出了视线,才担忧的看着聂兰说道,“娘娘,您怎么不避着点啊。”
聂兰这么跟沈千柔顶撞,占不到什么好处的。
除了赢了点口舌之快,沈千柔要是落井下石,她未必是对手。
“怕了?”聂兰看了她一眼,朝屋子走去。
萍儿皱着眉头跟了上来,说道,“娘娘,贵妃娘娘现在正当宠,后宫无人不避其锋芒,您逞这几份口舌之快又有什么好呢?”
“别怕。”聂兰眉眼平淡,坐回席子上,拿起了一本书。
萍儿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了,抬头看了夏檀,站到了一旁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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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柔以为她怀了皇嗣,这封后之事便提上了日程,可没想到她足足等了五日,宇文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沈千柔坐不住了。
她晌午去了御书房。
桂修伟正看着宇文祁紧皱的眉头。
那纯阳殿大**早就带着军队到了洛阳城了,却迟迟不动兵。
宇文祁的圣旨都传了过去,那大**回了一句还不到时机。
什么时机?
有什么时机?
还不是沈乾不让动?
而沈乾是为了谁,自然是沈千柔。
所以今日沈千柔进了御书房的时候,宇文祁冰凉的眸子终于落到了她的脸上。
以往沈千柔来这御书房的时候,宇文祁从来都是看奏折不看她的,忽然间看过来的目光让沈千柔有些无所适从,她怔了一怔,才弯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沈千柔起身走到了宇文祁身旁,这次她还没开口,宇文祁已经静静看着她问道,“你当真想要这皇后之位?”
沈千柔一时竟然被宇文祁的眸子看怔住了,顿了顿,她才点了点头,挽住了宇文祁的手臂,“皇上,你处理朝政已经很烦忧了,柔儿替您管理后宫不好吗?”
宇文祁看着她的目光很冷淡。
沈千柔甚至从那其中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她愣了一下,宇文祁已经冷声开口,“传令下去,三日后册封皇后。”
桂修伟猛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在沈千柔得意的注视下才颤着声音应道,“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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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修伟去礼部传令,一时间满朝轰动。
他们都没想到宇文祁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立后。
如今战乱都没有平息。
但很快有明眼人开始分析,按理说这军队早就到了洛阳城了,怎么都该打起来了,但到现在都没有。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难道宇文祁不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封后吗?可他偏偏封了,那必然是有什么旁人不得而知的缘由。
不管朝野怎么轰动,百姓怎么震惊,后宫妃嫔又是如何不敢相信。
三日后,那封后大典开始的时候,还是尘埃落定了。
宇文祁坐在那高位上,听着礼官繁琐的念着礼文。
他抬眸静静看着前方,恍若这晴天白云中,会有一袭白衣飞来。
阻止这封后大典。
可是没有。
除了这彻骨的寒意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