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婧妍是因为没有一个强势的外家带给她的底气,所以她不敢随便招惹是非。
尤其是这后宫如今被沈千柔搅得天翻地覆。
她更是每日缩在水镜宫里不出宫。
沈千柔的软轿停在水镜宫前的时候,陈婧妍的随身侍女连忙跑进去殿里去通禀陈婧妍。
“皇后来了?”陈婧妍瞪大了眼,心里莫名就忐忑了起来。
在这后宫谁不知道沈千柔为了坐上这皇后之位费了多大的力气。
而且她没有当上皇后的时候,在这后宫已经无法无天了。
如今身为皇后,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心里慌乱,但又不敢拖得太久,惴惴不安的走出了殿。
沈千柔正缓缓而来,那一身皇后的宫装衬托着她似是这雪中一朵娇花。
陈婧妍微微低头,福身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沈千柔淡淡开口,她语气温和,温和的胡叶都有些不习惯。
她抬头看了一眼神沈千柔的背影。
“皇后娘娘怎的来臣妾这里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让胡叶传唤臣妾一声便可了。”陈婧妍抬头看了沈千柔一眼,又微微低下了头,不和沈千柔对视。
“也没什么事情。”沈千柔笑了笑,绕过她朝正殿走去,开口说道,“妍妃怎的这般生分,这大雪天的,也不请本宫进殿去坐坐。”
“是臣妾疏忽了。”陈婧妍低低应声,回头看了一眼沈千柔的仪仗,才有些疑惑的跟了进去。
她平日里不争不抢,也从来没有得罪过沈千柔。
没理由沈千柔当上皇后第一件事便是来找她麻烦。
但如果不是来找茬,她真想不出沈千柔还会来做什么。
入了殿,沈千柔自顾自的坐到了席子上,才淡淡示意了一下她对面的席子,说道,“坐吧。”
陈婧妍什么都没说,依着沈千柔的话坐到了她的对面。
任由她将这水镜宫当成梧桐宫。
宫人送来了热茶。
沈千柔扫了一眼那热气盈盈的茶,目光又落到了陈婧妍身上。
一双美眸垂了垂。
陈婧妍久久没有开口,沈千柔更耐得住气,一直等到那热茶在暖炭温度下都没了热气,才缓缓道,“你可知本宫今日来找你做什么?”
“臣妾不知,请皇后娘娘明示。”陈婧妍摇了摇头。
沈千柔没有开口,她扫了一眼屋里站着的宫人。
陈婧妍会意,连忙下令,“你们都出去。”
“是。”
宫人们退了出去。
只留下了胡叶和陈婧妍的贴身侍女侯芸。
沈千柔不急不缓的端起那茶润了润粉唇,才终于说道,“倒也没有什么事儿,只不过是本宫那日偶然听到如妃在皇上面前提起了布政司……要是本宫没记错的话,布政司应该是你的父亲吧?”
听到沈千柔这句话,陈婧妍脸色沉了沉,但没有发作出来,她低低应声,“是。”
在这后宫里,除了那新上位的聂兰没有任何一个嫔妃的外家像她这样不堪。
因为她的父亲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布政司,所以她不敢和其余三妃和沈千柔有任何冲突。
明明这皇后之位……她也想要的。
沈千柔如今来她这里提起这件事,怕就是来戳她痛处的。
但沈千柔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她又端起那热茶抿了一口,才复又开口,“本来只有这么一件事,本宫也不肖来跟你说。”
“倒是前几日本宫又看到那如妃呈给皇上一本册子,本宫问过皇上,皇上没有告诉本宫,只说了句花名册?”
她微微皱起眉梢看着陈婧妍问道,“你可知道什么是花名册?”
陈婧妍早在沈千柔说出册子的时候,面色一片苍白,她低着头不想让沈千柔看出她的异样,苍白的应道,“臣妾……不知。”
“本宫倒是略有耳闻,听说这花名册总是记载了一些名字,或好或坏的。”沈千柔淡淡说道。
陈婧妍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着,脊背绷直。
“这种事,既然皇上不说,那本宫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今日偶然想起,觉得该来和你一声……哦对了。”沈千柔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说道,“本宫的探子告诉本宫,那花名册缺了很多东西,听说如妃正在找剩下的准备呈给皇上。”
“行了。”她说完瞧着陈婧妍垂的低低的头,从席子上起来,胡叶连忙搀扶着她。
沈千柔又看了一眼陈婧妍说道,“看来你也不是太喜欢和本宫聊些话茬,那本宫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说完由胡叶搀扶着走向了门口。
陈婧妍抬起头的时候,正看到那厚厚的门帘落了下去。
她盯着沈千柔那杯几乎没动的茶,眸色阴暗。
那花名册……是他父亲记上了想要投奔洛阳城叛军首领的人名册子。
陈永福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她一开始是抵死不同意的。
她费了多少劲才坐上这四妃之一的位置,这要她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去投奔一个有可能失败的叛军,她怎么可能愿意?
但那是她之前的想法了。
自从戚岳死了以后,听闻叛军中出现一个红衣女子之后,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因为倘若真的如陈永福所说,宇文祁撑不了多久了,这云帝国会灭亡的话,她的下场不会好的。
而且就算苟活了下来,这辈子应该也再也没有机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她怎么能忍受?
她从小就没有拥有过最好的一切,从来都是跟在别的世家小姐身后,很多时候连名字都没有。
所以她和陈永福传信三日,她下了决心。
投奔叛军。
如今她在这后宫只是在等消息了,原本想着若是一切顺利,安稳等到云帝国灭亡,她和陈永福都能在叛军那边过上更好的日子。
却不想……竟然被柳如水发现了?!
陈婧妍紧紧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件事攸关性命。
所以她已经足够小心了,几乎避开了一切有可能会被发现的地方。
柳如水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甚至还拿到了花名册?
和陈永福谈妥了之后,她因为愈发的惊恐,所以不让陈永福再和她书信来往,所以她不知道这花名册到底有没有送到那叛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