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和他的人很不一样。
他的声音和冷，像天寒池的池水一般。
妺锦拧着眉头看着他，没有开口。
她漫天杀意忽然没了出口。
远处山顶的莫寻一只手捂着心口，一边喘着气说道，“吓死我了，我真以为那女人会杀了主子呢！”
“她不会的。”希声的语气很肯定。
“你怎么知道，你没看她提剑的时候……我敢肯定，她是想杀了主子的。”
“你以为……主子会让自己死在这里吗？”希声深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一双人。
如此血腥的一幕，竟然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莫寻想起临行前九方如凉的命令，不做声了。
临行前九方如凉就跟他们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许现身。
这好像真的算好了他不会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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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偏了？”妺锦半天都没有开口，只冷冷的盯着他。
男人却缓缓笑了，他眼底甚至有一丝柔情。
妺锦冷着脸，低头看了一眼他已经渐渐凝固的伤口。
狠狠的抽出了剑。
惯力让男人身子倾了一下，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梢都没有颤一下。
方才凝结的伤口又开始潺潺流血。
妺锦轻笑了一声，“你一样会死。”
这般流血下去，男人不出一炷香的时辰就一命呜呼了。
“如果我活下来了呢？”
“什么？”妺锦皱了眉头，诧异的看着男人。
“如果我活下来了，你就要原谅我。”
男人的话胆大包天，但透着难以言说的自信。
妺锦顿了一顿，缓缓笑了，“好啊，如果你活下来了，我既往不咎。”
她就坐在这里，看着这个男人死在她面前。
笑话，活下来？
这等伤口，放任鲜血流下去，莫说他了，即便是她的师傅鹤阳子在这里，都撑不住。
他凭什么说这句话？
男人看着妺锦又坐回了天寒池旁，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瞧着他。
她眼里的狂妄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男人朝她走了几步。
妺锦一动不动，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呢？
她看着男人缓缓在她身旁坐下，好心的提醒道，“你要是少动两下，说不准还能多活一会。”
男人眼底有促狭的笑意，他缓缓张口。
“九方如凉。”
“什么？名字？”看着男人近在咫尺一张脸，妺锦往后侧了侧身子，懒懒道，“这么一副好皮囊，做什么不好，做采花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九方如凉的语气谈不上正经，可他微微泛着紫色眸子却又很是认真。
“将死之人，多嘴多舌。”妺锦冷笑了一声。
她睨了一眼九方如凉胸前的伤口，凉凉道，“你的血好像流光了，你快死了。”
“那我死前可否得知姑娘芳名？”九方如凉语气很从容，丝毫不见慌张。
妺锦顿了一下，才缓缓伸手触碰了一下九方如凉的伤口。
她亲手刺的，太清楚深浅了，这男人如果不是神仙，不可能活下来。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
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妺锦。”
九方如凉微微一偏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所以，凤魅功法当真是仙法？”
妺锦死了，天下尽知。
凤魅功法可媲美仙法，武林皆知。
只是究竟威力如何，却无人见过。
如今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活生生的坐在这里，足够说明问题了。
妺锦偏过了头，看着夜色下似乎都变成美景的齐云山脉。
声音有些飘忽。
“我这一世，只想复仇，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招惹我。”
九方如凉静静的看着妺锦的侧颜。
三千青丝随风而动，远山眉平和又淡然，一双眸薄凉空洞，她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情绪。
“我千不该万不该当初让你嫁进皇室。”
九方如凉忽然说出这句话，妺锦微微一怔，旋即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问道，“你怎么还不死？”
男人似是被妺锦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他笑着说道，“我在等你和我既往不咎，我不能死。”
妺锦和男人对视了一瞬。
吐出一句，“我能不能补刀？”
“不能。”九方如凉笑的人畜无害。
妺锦黑了脸色，瞪着九方如凉好一会。
此时若是她还能信心满满的觉得九方如凉必死无疑，就是她傻了。
一炷香时间早就过了。
看他这满面春光的样子，能死？
但话已经说了，她又不能补刀，妺锦现在恨不得能用眼神杀了九方如凉。
“你真不死？”妺锦想了想，又问道。
“不死。”
妺锦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提起了白玉剑。
居高临下的看着九方如凉。
九方如凉眼底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透着笑意。
他缓缓勾起了嘴角，“你要出尔反尔了吗？”
“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你就不该和我谈交易。”第一次做这种言而无信的事情，妺锦底气不足，不敢和九方如凉对视。
“那我们先前的说过的话都作废了吗？”九方如凉缓缓站起身。
他比妺锦要高上一个头，妺锦抬头只能看到他菱角分明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
“不算！”她恶狠狠的开口。
开玩笑，就这么既往不咎，要她怎么做得到？
她今天，就是来杀他的。
“我一定要死吗？”九方若凉又问。
“要死。”
九方如凉哑然失笑。
他生的邪魅猖狂，却偏偏有一股良善之气。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笑过了，九方如凉又缓缓道。
“你是说，我今日杀了你，会有人找我复仇？”妺锦微微偏头。
这男人功力极深，看他的侍卫都不是简单之辈，也可以猜出他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只是她早已和江湖断开了牵扯，不能猜出这男人的身份。
“不是。”九方如凉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留着我更有用。”
妺锦要仰头才能看到九方如凉的脸，索性不抬头了，盯着九方如凉胸前的伤口。
盯着盯着她就皱起眉头，语气懊恼又生气，“你为什么没死啊？”
九方如凉鬼使神差伸手触碰了一下妺锦的发顶。
妺锦身子一僵，白玉剑直指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