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睡的再沉，也应该惊醒了。
明明是该有几十条活口的。
可姜琦包括在场的所有侍卫都能作证，从他们赶来开始扑火的时候，芙蓉宫里就没有出现过一个人。
大理寺卿甚至怀疑芙蓉宫宫人是不是先被杀害了，然后行凶之人想要一把火毁了一切。
但不管怎么设想，这几乎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是黑面侍卫的统领燕子晋出手恐怕都未必能无声无息杀了芙蓉宫这么多人，又点了一场大火，而不露出一点马脚。
哪还有什么人能做到？
皇宫已经早早封锁了，逐一排查。
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查到一个线索。
刑部尚书卢至红着眼睛看着在宫灯下甚至已经有些阴森的废墟，皱了皱眉。
几十条人命的废墟，能不阴森吗？
这后宫的亡魂太多了，阴气重的吓人。
眼见天边要升起鱼肚白，他看着大理寺卿孟永宁说道，“怕是要担着皇上的怒火了。”
孟永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宇文祁如此震怒，可他们查了一夜，却毫无头绪。
这宫里的人都排查了一半了。
他们没有一丝切入点，不管怎么排查都是查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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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桂修伟睡的很不好，蒙蒙沉沉间，总是觉得眼前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他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殿外星星亮光，坐了起身。
洗了脸后，穿好衣裳出了门。
这个天气，殿外冷的像是冰窖。
桂修伟借着还昏暗的天色去了养心殿。
小太监低低开口，“桂总管。”
“皇上醒了吗？”桂修伟低声问道。
小太监摇了摇头，“还没。”
“卢大人他们走了吗？”
桂修伟想着他们也不能彻夜办案。
“没有，奴才前头还看见孟大人去传唤了人。”
“我去看看。”桂修伟朝芙蓉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结果他还没走多远，迎面撞上了沈千柔，身后跟着孟永宁和卢至。
桂修伟怔了一下才擦了擦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孟永宁和卢至会和沈千柔在一起？
但他还没有把手放下来，沈千柔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桂公公，皇上起了吗？”
桂修伟放下手看了沈千柔一眼，沈千柔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竟然像是慌张。
他迟疑了一下，才摇头说道，“皇上还没起。”
“那本宫过去候着，这么大的事儿压在心里实在难受。”说着便绕开桂修伟朝养心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桂修伟看着孟永宁和卢至跟上了沈千柔，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千柔没有坐软轿。
自从诊出了喜脉，她都把自己高贵的上天了，这种天气，遍地白雪，她恨不得能脚不沾地。
还有她方才说什么？
这么大的事儿？
什么事儿？
芙蓉宫大火都是昨晚儿的事儿了，她身为六宫之主，现在才知道？
开什么玩笑？
桂修伟吸了口气，精神了一些，也不去芙蓉宫了，回去了养心殿。
他倒要看看沈千柔又要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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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前浩浩荡荡的站了一群人。
桂修伟默默走到了孟永宁身侧，低低开口，“孟大人，案子可有头绪了？”
孟永宁看着他摇了摇头。
桂修伟皱着眉头，“那怎么还来见皇上啊，皇上正在气头上。”
纵然宇文祁算不上什么留恋美色的昏君，他也没有在后宫哪一个妃嫔上留下心思，但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四妃之一被一场大火烧的连骨骸都没留下。
即便是他，也平复不了这心情。
孟永宁没有回答桂修伟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沈千柔。
桂修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想着沈千柔又跟孟永宁和卢至说了些什么蛊惑人心的话。
但沈千柔已经轻轻开口了。
“桂公公，本宫来见皇上，便是已经知悉是谁害了如妃。”
“是谁？”桂修伟下意识的接了这句话。
如今后宫人人都有嫌疑，但桂修伟更倾向去沈千柔。
几十条人命啊。
他觉得也就沈千柔能下得去这个手了。
先皇后妺锦那个孩子都八个月了，就是早产都活下来了。
可沈千柔呢？
沈千柔偏偏要这个孩子的心头血，这个女人的心要狠成什么地步？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和冷血的宇文祁真是般配。
“桂公公等着皇上醒了便知道了。”沈千柔顿了顿，开口。
桂修伟也没有追问，左右他也和沈千柔不是一路人。
便跟着他们在殿前候着。
天色稍明了一些，殿内守夜的小太监出来了。
桂修伟连忙快步上了台阶入了殿。
宇文祁面色阴沉，桂修伟看着宫女侍奉着宇文祁穿衣，轻声说道，“皇上昨夜儿里没睡好吗？”
“嗯。”宇文祁冷冷应声，扫了一眼桂修伟，道，“卢至他们查出来了吗？”
“卢大人和孟大人正在殿前候着，还有……”桂修伟皱着眉头。
“还有什么？”
“还有皇后娘娘也在。”
桂修伟说出皇后两个字的时候，宇文祁的目光闪了一下。
随即沉了下去，深深皱起了眉头。
时至如今，提起这两个字，他还是会控制不去的去想起妺锦。
纵然他知晓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但他不过一介凡人之躯，断不了七情六欲。
他如今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心里总是会隐隐钝痛。
像是一把厚重的锤子，一下一下锤在心头，原本察觉不到的疼痛，但到达了一个顶峰时，那股令人难受钝痛缓缓开始折磨他。
桂修伟瞧出宇文祁的出神了，他也知道宇文祁在想什么。
因为方才他提了皇后两个字。
他可能是真的后悔莫及了，但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啊。
好一会，宇文祁才朝殿前走去。
桂修伟连忙跟上。
殿前站着的沈千柔看到宇文祁出来，弯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卢至和孟永宁跪下行礼。
宇文祁看着殿前跪着的一行人，皱起了眉头，看着沈千柔淡淡开口，“皇后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