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泱泱云帝国,从国泰民安,走到如今战乱不断,内乱不停也不过一年啊。
他深深叹了口气,和卢至离开了天牢。
-
下午的时候又下雪了,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桂修伟不仅没有感受到一丝过节的气息,甚至只觉得压抑。
他看着宇文祁批阅奏折,忽然发觉宇文祁比他想要的还能隐忍。
殿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参见皇后娘娘。”
桂修伟一时间竟然恍惚的愣住了,直到沈千柔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想想自己真是可笑,一时间竟然觉得是妺锦来了。
他还很意外妺锦怎么会破天荒的来找宇文祁,真是的。
小太监推门进来,低着头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不见。”宇文祁头都没抬,冷冷开口。
“是。”小太监应声出去,倒也没有将话说的太难听,他道,“回皇后娘娘,皇上政事繁忙,说让您回去。”
沈千柔陡然皱起了眉,扫了一眼她搭在春柳身上的金丝鸾袍的衣袖。
早上她和宇文祁闹的那般不愉快,回梧桐宫想了一个上午。
才觉得反正妺锦也好,妍妃也好,还是那柳如水,都是死人了。
如今只有她陪在宇文祁身上,她犯不着跟死人置气。
这便换了身衬人的衣裳来了,却不想……宇文祁竟然不见她?
她都想过了宇文祁可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但独独没有想过会这样。
她皱着眉不动。
小太监低着头不说话。
扶着沈千柔的春柳在想胡叶哪去了,早上就没看到,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这若是别的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儿,恐怕宫人都会开心,因为主子的贴身侍女不见了,她们就有机会顶替上去了。
但这事儿若是发生在梧桐宫,那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春柳肯定是不愿意接这么个差事的。
别看沈千柔现在当上了皇后,若是能当了她的贴身侍女在这宫里的位置都高了一等,但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看看胡叶就知道了,胡叶跟了沈千柔这么多年,除了这么一个虚名什么都没得到。
何况他们在梧桐宫里,多少都知道沈千柔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幅温温柔柔的样子。
侍奉她一直都要提心吊胆。
沈千柔在那里站了很久,才咬牙离去。
她知道宇文祁是不会见她的,就算她在这里站到天黑也没用。
她太了解他的狠心了。
-
夜里聂兰出门看了看还在零零落落撒下来的雪花。
萍儿拿着厚衣裳走了出来,责备的说道,“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可要当心着点。”
聂兰任由她给自己披上衣服,看着夜空忽然开口道,“明儿你出宫一趟。”
萍儿微微一顿,才迟疑的问道,“是之前娘娘让奴婢去那地儿吗?”
“嗯。”聂兰点点头。
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热闹的事儿,她想跟妺锦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沈千柔可能没有想到,她一举除掉两个妃子,却自己也失了宠。
如今怀着皇嗣都没用了。
聂兰是**得高兴,竟然觉得没了几分睡意。
萍儿去小膳房给她熬了点甜汤喝,聂兰喝了满满一碗才睡去。
-
这场雪下到寅时才停。
天色还昏暗着,但妺锦睡不着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暗。
那一日听闻顾温书说出他藏了那么多年的心思,她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了。
便催促他让她带兵去讨伐城关前的军队。
但顾温书一直说不急,在等等。
妺锦一直催到了天黑,终于明白顾温书今天肯定是不会出兵了。
她跟他告辞想要去客栈住一晚。
但顾温书竟然跟了出来。
妺锦看着他接过那手下递过来的帷帽,然后要给她戴面具。
妺锦躲了过去,顾温书也不勉强,等着她戴好面具,和她一起出了门。
那天出门踩到厚厚的大雪,听着雪花碎裂在脚下的声音,一时间她竟然恍惚的觉得回到了当年最后一次见顾温书的时候。
只是那时春色盎然,风华正好。
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了。
顾温书的嘴皮子也和当年一样厉害,她从来都说不过他。
顾温书一直在跟她讲道理,但妺锦觉得他不讲道理。
她以为顾温书最多推迟一天,明日就会让她带兵出征,但第二天顾温书说还没到时机。
她等到了第三天,顾温书说军队的将士还需要休养。
第四天,顾温书说他昨夜夜观天象时机不对。
昨天他说下雪了。
妺锦躺在床榻上怎么都想不通,哪来这么多问题呢?
直接打不就好了吗?
她现在远在洛阳城,也不知道聂兰有没有传信出来,她猜想此时这宫里应该热闹的很。
沈千柔那种性子,一旦得势,恐怕这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
妺锦翻了身,想了想下了床,在黑暗中走到了窗前,推开窗,寒气一瞬间涌进来。
吹得妺锦皱起了眉,她吸了口气,趴在窗沿上看着临街星星点点亮起的几盏灯火。
如今的洛阳城,真的要比皇城要好。
她趴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忽然听到敲门声。
只敲了两下,妺锦顿了顿,确定不是客栈的伙计,便没有戴面具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顾温书,在客栈昏暗的灯火下,他依旧俊美的不可方物。
妺锦回头一边朝桌子走去,一边说道,“你怎么醒这么早?”
“想你。”顾温书关好门走了过来,温声开口。
妺锦刚要点燃烛台,听到顾温书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停。
顾温书已经从她手里拿过火石,点燃了烛台。
妺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像是还有顾温书手指的触感。
目光瞥到露出来的玉镯上面,妺锦连忙放下了手,坐到了顾温书的对面。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顾温书的感情,索性不回应。
九方如凉她可以干脆利落的拒绝,是因为她当真对他没有一丝好感,甚至还透着些厌恶。
但顾温书……
他这种人,天下应该不会有人会厌恶他的吧。
她不知道顾温书会对她有那么炽热的感情。
这种感情负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