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赫连渚清已经走了上来,嘴角的一抹笑意已经难掩,太后娘娘不由得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敢问太后娘娘今日唤清儿过来所谓何事?”赫连渚清又拿出自己在赫连怀瑜那里学来的爽利干练,茫茫地给太后娘娘跪下了。
太后收了收心思,脸色也渐渐放沉了下来,轻轻用帕子掩着咳了咳嗽,开口说道:“清儿,哀家现在倒也是上了年纪了,清儿你们这些年轻一辈的想法哀家有的时候也就是跟不上了的。”太后是个很好强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老态和孱弱的感觉来,“今个唤清儿过来,清儿还是莫要嫌烦,哀家就是想要问着,这赫连渚清说的有关怀瑜的话是全部当真的?”
“哀家现在年纪渐长,也没有心思去筛查着这个那个的小细节。这瑜儿哀家也是从小疼爱着长大的。现在没有机会陪在瑜儿的身边,就算品性顽劣了些哀家也不能直接知道,清儿你经常走动知道得多,若是清儿说得句句属实……哀家可真的要好好处理处理瑜儿了,也好给众多在边疆的士兵们起到警示作用呐。”
要知道太后以前虽然也会有事没事把赫连渚清叫来到自己房间里玩,但是这些都是赫连渚清弱冠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为了一点点小的处置赫连怀瑜的罪名太后娘娘居然还要特地把赫连渚清请过来,赫连渚清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
可是太后能叫到自己就是自己的荣幸,赫连渚清还是耐着性子:“启禀太后娘娘,微臣所说句句属实,微臣一片为大晟服务的心天地可鉴,就算太后娘娘不为了清儿我而处理九弟,也要为晟国士兵的未来,为了咱们大晟的未来而稍微对九弟教育一二啊。”
本以为太后娘娘还会有不少会对自己说的,出乎赫连渚清的意料,太后娘娘只是缓缓地用护甲敲击了几下宝座上镶嵌的一颗玛瑙:“清儿能有如此觉悟自然是好,哀家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着,清儿还是先回去吧。”
赫连渚清喉结动了动,没有想到太后娘娘还没有跟自己说到几句后就立马让自己走了,心里自然是十二分的疑惑。
疑惑却不好过多表现出来,和来吗渚清心中想着这次赫连怀瑜无论如何都是被自己扳来一盘的,于是继续笑着给太后娘娘福了一福就回去了。
……
“出来罢。”听了太后娘娘有些低沉的嗓音后,躲在屏风后面的一位中年太监才战战兢兢地探出脑袋。
“刚刚可都记下来了?”太后娘娘拨弄着自己的护甲,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中年太监看上去有些面善,细细看过之后才发现是万岁爷身边从不离手的那位。
“回去可要好好地告诉万岁爷?”太后的语音语调毫无波澜,也很难被看清脸色。
中年太监不敢多留,嘴中有些怯弱地嘀咕了几句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赶忙找理由离开太后娘娘了。
“这般好了,处理瑜儿的事情现在是彻底和哀家没有关系了。”太后娘娘微微动了动身子,嘴角的笑意就像凝固在脸上一般。
太后陈氏还是那么处理得当,和自己侄女的孩子还是那么亲切,也没有要去打压别人。
“太后圣明。”现在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代替了赫连一梦位置的陆氏女子还不清楚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可是为了讨好太后,赶快恭维到。
太后回想起来最后出去那一刻的赫连渚清,还勾唇笑了笑,心里并不知道太后娘娘完全是要把自己当做挡箭牌。
提议是六皇子提的,办法也是六皇子想的。哀家怎么可以夺去功劳呢?皇太后在替赫连渚清拟好诏书之后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抚摸着自己的扳指轻轻笑了笑。
笔墨轻展,太后娘娘一笔一划有板有眼,却故意没有在纸上留下有关自己的一分一毫。
诏书写完,倒是遂了赫连渚清一桩难结的心愿。
然而三天之后,赫连渚清就开始摔书拍桌子了。
“马的!”
他赫连渚清何德何能?居然有资格写诏书了?
赫连渚清自己都不敢给自己这么大的脸,太后娘娘倒是很相中自己的好亲戚。
尽管赫连渚清在背地里发了会牢骚,砸了点东西,但明面上六皇子也不敢怎么发作,还要特地赶去拜见太后娘娘,笑着感谢,甚至得装出高兴的样子接受其他大臣的假意恭贺自己权利越来越大,都可以替代父皇和皇祖母拟诏书了。
就算赫连渚清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些臣子的恭维背后究竟有多少虚伪的成分,但是六皇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六皇子了,他学来几分赫连怀瑜的沉静,就好像真的很欢愉一般接受着恭维话。
苦心竭力想要扳倒赫连怀瑜,到最后自己也成了箭靶子,赫连渚清现在也算不清楚自己究竟值不值。
赫连渚清真的认真地思忖了很久。
表面上有多么笑意盈盈,背地里就有多少愤愤不平。
表面上是恭贺,实则是嘲讽自己再一次被太后利用了罢。赫连渚清在心里默默地咬牙切齿。
晟国确实有过先例,国王无能,皇子有拟诏书,赫连渚清写诏书也是合情合理的,但还真的没有皇子拟诏书去打压皇子的,赫连渚清这次可谓是创造千古奇闻了。
赫连渚清根本没想过这层,更没有留后手,所以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含着笑恭维太后娘娘决策过人,签上名字证明诏书是自己下的。
这样一来,六皇子可谓是把无能皇上和“没功劳”的九皇子都得罪了。
就连赫连志得知此事之后也是震怒,甚至想要不惜代价动用很多年来都荒废着的皇帝的权利来惩治赫连渚清。
但是赫连渚清有个好姨婆啊,怎么会让渚清被打压呢?
太后娘娘依旧如此慈爱地体贴着后辈,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