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的将士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黑云骑的主将,但是仔细想来也不对,这黑云骑既然是景王的亲卫骑卒,那么黑云骑的主将应该是皇子公卿来当担当才对,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背景呢?
虽然在场的这些将军没有想明白,但是并不耽误他们抓紧时间向着这个可能未来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示好,虽然这个小教尉只有三百人,但是人家统领的是王上的亲军,搞不好哪天就直接就任兵部的什么职司去了。
所以就在顾宵然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所有将军先是一愣,然后纷纷转头,各自向着这位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施礼。
只不过,武将之中有人高看他顾宵然一眼,也就有人低看他一眼,有人拱手行礼,有人冷眼旁观。
顾宵然缓缓收回高举的手,将令牌收入怀中,转过头来,语气略有不善的说道“寇季,我命你即刻领兵黑云骑三百骑军,整肃军容,随王爷出征,这样行吗?”最后四个字顾宵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着这个几乎是始作俑者逼宫的男人,想不生气都难。
刚刚其实顾宵然也想清楚了,等到边关战事结束,自己就辞官就是了,也没那么麻烦。
寇季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末将听令!”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了中军帐。
顾宵然转过头的时候,自己的眼神正好和烈王赵贲的眼神撞在一起,后者满脸玩味的笑意。
巳时三刻,一队人马呼啸着从观城之北杀出,浩浩荡荡的向着钟鼓坡奔袭而去,而早在巳时初刻,就已经有整队的普通斥候,夹杂着苍云营斥候北上探路,扫清一切障碍。
顾宵然骑马在赵贲身后,身侧是寇季,身后是梁飞与三百黑云骑,三百黑云骑皆是黑甲覆面,手持黑色长枪,一眼看过去,仿佛三百个寇季跟在自己的身后,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寇季自身则穿着一身银甲,手持银枪不带头盔,束成一束的长发在脑后飘荡着,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锋利无比。
顾宵然心中暗叹一口气,总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喘不上气来,可能就是因为有这些将士的存在,有他们听从自己的指挥,所以自己才会觉得压力倍增吧。
钟鼓坡本来就不算太远,而且因为是黑云骑的原因,所以奔袭速度极快,在北唐约定了的时间抵达了约定的地点。
钟鼓坡是一个两边高中间低的山谷,但是不算险峻,山谷不算宽阔,如果大军行进需要很久时间,此时大雪将两侧的山体盖上一层雪白,而谷底却偏偏没有积雪。
谷中,有一个小茅屋,茅屋门口拴着三匹马,立着一个人。
赵贲打头率先接近那人,只见那人生的魁梧,一头的小辫子垂到肩头,寒冬之中也仅穿了一身短打衣衫,露出水桶般粗细的坚实臂膀,此时正抱着膀子冷漠的看着一众人策马而来。
赵贲微微皱眉,勒马茅屋之前,那人也不见动作,只是继续看着赵贲。
赵贲停马之后,伸手的黑云骑也纷纷停马,默契的结好一个阵型。
“哼!”那人不说话,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伸手的方向,正是那茅屋的门。
赵贲看了一眼茅屋门口的无主的两匹马,心中默然,看来这北唐的摄政王,就在这屋内了。
赵贲转过头去,将手中的马缰绳放在顾宵然的手中。“宵然,你和寇季与我进去,其余人屋外待命。”
顾宵然点点头,将马缰绳递给梁飞,后者给了顾宵然一个没问题的眼神。
三人抬步进屋。
“嗯?!”那大汉就在三人走过身前的时候,忽然拦住了走在最后的寇季,寇季微微皱眉,递出一个眼神。
大汉紧接着指了指寇季手中的银色长枪。后者随手一掷,长枪飞出五六丈的距离,镗的一声插在谷中大石之上。
大汉缓缓收回手,然后又扫视了赵贲和顾宵然一眼,顾宵然的两个布囊都在马背上,赵贲更是没有带任何兵器。
大汉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闭目养神,不再阻拦三人。
顾宵然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个大汉身上有淡淡的元气波动散出,但是隐藏的极佳,很难被人发现,只是隐晦的一收一放,于是心里加了几分小心,眼神下意识的在大汉的脸上多扫视了两眼。
三人进入茅屋。
茅屋不大,不过一间而已,门帘破旧,撩起门帘就能够进到里面,屋内不算昏暗,但是因为屋子小窗户少的原因,也不算如何明亮。
此时的茅屋中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地上放着一个矮桌,一个魁梧男子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而这个人的身后,则站着一个浑身黑色长袍脸上带着黑白相间的纸面具的男人。
坐着的男人顾宵然不认识,但是站的人他认识!那个纸面具他认识!
浮屠!
赵贲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小桌子边上缓缓的给自己从羊皮囊中倒酒的男子说道“第五忽律,本王来了,你有什么话说。”
北唐摄政王第五忽律好像才发觉有人来了一样,笑着抬起头,招了招手“哎呦,叔来了,赶紧坐!”说着,第五忽律赶紧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杯子,然后用袖口狠狠擦了擦,放在了赵贲面前。
赵贲脸色依旧不悦,一抖披风,坐在第五忽律的对面。“别!本王受不住你北唐摄政王的这一声叔。”
第五忽律一边给赵贲倒酒一边调笑道“嗨,您忘了?我小时候您还带着我出城涉猎呢!”赵贲冷声道“如果你第五家族没有叛离我赵家天下,我就不会忘!”
第五忽律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端起酒杯,抬眼看了赵贲一眼。“你平心而论,你赵家,对得起我第五家?对得起我第五家的先祖吗?如果不是你赵家不仁,何谈我第五家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