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神通微微转身，让顾宵然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笑道“没事，你看看，没缺胳膊少腿。”顾宵然仔细看了之后才放下心来笑道“你之前是虚圣，现在···怎么就成了半步大圣了。”顾宵然看着吕神通，有些说不出的感动。
替吕神通开心，真心的。
追求武道多年的孱弱文人，竟然真的能鬼使神差的成为圣人，这样的机缘运气，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哪怕是经历过多世为人的顾宵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吕神通微微歪头说道“少东家，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现在已经成圣，不再需要走遍山河了，就陪你走一遭。”吕神通伸手想要去摸顾宵然的头，却发现面前的年轻人已经高出自己一头，自己也只能伸手拍了拍顾宵然的肩膀。
“有你在，我就安心了，我们接下来要去苏州港，然后走水路去景国。”顾宵然轻轻拍了拍吕神通的手背。
“好。”吕神通笑着点头，二人继续上路，顾宵然不再继续休息养伤，身边有了吕神通之后，顾宵然可以用更多的精力去照顾自己的伤势。
风清扬在顾宵然体内又一次沉寂了下来，就一如当初见到瞿青书一般，仿佛圣人就是他的天敌，只要有圣人在场，风清扬就会假装消失。
“那周黩武呢？”顾宵然想了想还是问道，有这么一个诡异的筑基期高手，顾宵然依旧觉得寝食难安。
“死了。”吕神通淡淡的说道“求仁得仁，他与我大战一场，已经死了。”
顾宵然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想起那个略有些疯狂阴暗的平安楼圣公的儿子，依旧觉得脊背发凉。
接下来的一段夜路，顾宵然和吕神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是从望云楼分别之后顾宵然第一次和吕神通有独处的机会，吕神通在他心中的地位很特殊，亦师亦友亦父兄，他们聊到了京都，聊到了梁都，也聊到了平安楼。
吕神通则在顾宵然说完之后，缓缓地开始说起一个招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传道一般。
这一招精妙至极可以用繁琐来形容，近百种气机变化，数十个招数运行，都要在刹那间完成，可以说是在“快”之一字上做到了极致。
仅此一招，吕神通就讲了一个时辰，全程都是他自己在说话，顾宵然在听，而顾宵然的体内，也出现了近百个小顾宵然，分布在雪山丹田气海之中各自演练招式。
哪怕是武安侯精妙的青丝缠也没有这么多的意念分身去演练，这招的精妙可见一斑。
躲在丹田中不敢发声的风清扬仿佛进入了菜市场，身边都是一个个闭目操练的顾宵然的身影，风清扬一边也听着吕神通的讲述，一边皱眉，喃喃道“这是个什么武功啊···集百家之所长，避百家之短，发毫厘之间······招式确实不错，但是···什么样的体魄才能驱动如此繁琐的一招啊····这不得经脉爆裂而亡？”
吕神通最后说完之后沉吟片刻，转过头对着顾宵然说道“少东家，此招未到圣人，只能学，不能练，更不能用，一来体魄不及反伤自身，二来需要你一口真气在体内疾驰三千里，对经脉的要求过高，所以···你记住就好，不要乱试。”吕神通忽然温柔的笑了“这招啊，叫做望云，名字不错吧。”
“望云···”顾宵然呢喃了一句，会心一笑“名字属实不错。”
吕神通抬起头，远处的天色有些发亮了，他轻声说道“老朽这一生阅尽的武学，都在这一招之中，此招是杀招，出手不可还，杀人在刹那，道心有缺，杀心过盛，是我的失败，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顾宵然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嗯···少东家，有一事，老朽要跟你说明白。”吕神通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老朽是离国人，此生都是，你的身份老朽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你要相信，老朽本是个废人，亲近少东家是因为少东家对老朽好，而不是身份之类的劳什子，老朽读书多，却不是读傻了心思，谁对我好，老朽心里都清楚。”
吕神通长呼一口“不过少东家身边的人，不都是这样，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们的望云楼····从一开始就是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顾宵然已经经历过太多事情，哪怕听到这里，也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从陈老就是陈相的那一刻，从王不死变成离国遗老的那一刻，从自己的身世被揭开的那一刻，很多事情他就已经清楚了，但是也仅仅是猜测，此时得到印证，也没什么不好。
“从一开始，望云楼就是一个假象，青州之中有许多人，都是被安排在少东家身边的，有朝廷的人，也有离国遗老。”吕神通仿佛艰难开口，沙哑的说道“在一切的开始，离国遗老们就与朝廷定下规矩，互相牵制，互相监督，一同陪伴在你身边，这是你娘的意思，也是景帝的意思。”
“嗯，你继续说。”顾宵然点了点头。
“···离国遗老的话事人，是你师父王不死，朝廷的主事人···你也知道，是陈观海，望云楼上下的伙计厨子跑堂丫头，都是两边的人，酒博士徐阙是离国遗老的弟子，三娘的爹···曾是景国的御膳房大厨，栾梦蝶姐妹，是离国宰相的孤女，还有那些伙计，跑堂，也基本上都是。”
顾宵然虽然心中震惊，不过也没有什么感情流露出来，只是静静的听着。
“少东家，他们虽分属不同势力，但是我老吕保证，没有一个人，有过什么对不住你，对不住望云楼的行径，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你，保护你，也保护未来，你可能有的唯一财产，望云楼。”吕神通语重心长的说道，最后苦笑一声“可能你不信，不过我们一开始，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别的想法。”
“赵三哥呢？他是什么身份？他在那里？你知道吗？”顾宵然问起了赵宴承，而不是接吕神通的下茬。